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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曼德利吗,德温特夫人?”

“非常喜欢,谢谢。”我说。

“庄园里的风景很美,是吧?”她说着,钩针飞上舞下,“老人家行动不便,我们现在去不成了,多遗憾啊。我留恋曾在曼德利度过的那段时光。”

“那你哪天自己可以去玩嘛。”我说。

“谢谢你,我真想去看看。我想,德温特先生还好吧?”

“是的,非常好。”

“你们是在意大利度的蜜月吧?我们很喜欢德温特先生寄来的图画明信片。”

她说“我们”,不知是护士对病人的称呼,还是指她跟迈克西姆的祖母为一个整体。

“他寄过明信片吗?我记不起来了。”

“他的确寄过,让大伙都激动了一阵子。我们喜欢这种纪念物,备了一个剪贴簿,把与家族有关的、凡是能勾起美好回忆的东西都贴在上边。”

“多有意思啊。”我说。

比阿特丽斯在一旁说话,片言只语灌进了我耳朵里。只听她说:“我们把马克斯曼处理掉了。还记得马克斯曼吗?它是我手中最出色的猎犬。”

“啊,天哪,不会是马克斯曼吧?”她的祖母说。

“是它,可怜的狗,两只眼睛全瞎了。”

“可怜的马克斯曼。”老太太随声附和道。

我觉得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什么瞎不瞎的,也许不太得当,于是向护士瞥了一眼。护士却仍在忙于咔嗒咔嗒地舞动钩针。

“你会打猎吗,德温特夫人?”她问。

“不会,我恐怕不行。”我说。

“也许你会喜欢上的。这个地方的人全都热衷于打猎。”

“噢。”

“德温特夫人非常热衷于艺术,”比阿特丽斯对护士解释说,“我告诉她曼德利处处美景,能绘出许多生机盎然的图画来。”

“那可真是的,”护士把手中狂舞的钩针停了一下表示同意地说,“多么高雅的情趣啊,我有个朋友,她那支画笔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一次过复活节我们到普罗旺斯,她画的素描美极啦。”

“真让人羡慕。”我说。

“我们在谈绘画的事,”比阿特丽斯大声对祖母解释说,“你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个艺术家吧?”

“谁是艺术家?”老太太问,“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新过门的孙媳妇,”比阿特丽斯说,“你不妨问问我给她送了件什么样的结婚礼物。”

我满脸含笑,等着老人家发问。老太太把脸转向我这边说:“比的话当真?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艺术家呢,我们家里没有搞艺术的。”

“比阿特丽斯在开玩笑,”我说,“我的确不是什么艺术家,只不过喜欢画两笔,作为一种嗜好罢了,从未跟人学过艺。比阿特丽斯送我的结婚礼物是几本漂亮的书。”

“哦,”老人家一下子给搞糊涂了,“比阿特丽斯送书给你?这岂不是往山里送石头吗?曼德利藏书室里的书汗牛充栋,看都看不过来呢。”她开心大笑起来,我们也被她风趣的话逗乐了。我希望这话题到此为止,可比阿特丽斯还要啰唆几句。“你不明白,祖母,”她说,“那不是普通的书,而是艺术专著,总共四大部。”

护士也凑过来发表言论说:“莱西夫人解释的意思是德温特夫人有个嗜好,就是酷爱绘画,所以她就送了四部精粹的艺术专著作为结婚礼物。”

“多么可笑的做法,”祖母说,“怎么能拿书当作结婚礼物?我结婚的时候没人给我送过书,即便送了,我也不会看的。”

她又呵呵笑了起来。比阿特丽斯面露愠色,我冲她微微一笑以示同情,可她大概没瞧见。护士又埋头打起毛衣来。

“我想用茶点了,”老太太抱怨说,“难道还没到四点半钟?诺拉怎么不送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