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林老师才没再坚持坐起。

邢唐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您是木家村第一位签约,表示愿意入住‘康养小镇’的人。我料到推进这个项目会有难度,但我确实没想到,会艰难到谈了三个月,只签下您一位。”他有点无奈地笑笑,“我从成年时起进入大唐工作,到如今接管大唐,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被难到几乎寸步难行。”

林老师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听他说被一个拆迁难住了,手上回握了下,像是安慰,更是鼓励。

邢唐拍拍他的手表示回应:“其实两年前大唐就要买那块地,当时合同都签完了。只要依约付款,项目如期推进,如今可能已经竣工交房,您都可以办理进户了。可如果那样,作为业主,您除了能置换到的五十平米的住房外,小区周边依然没有学校,没有医院,没有公园,没有大型商超。生活和交通上的不便利依然存在。”

“作为开发商,要凭借一个没有地利优势,又不具备任何亮点的楼盘,把所有配套都拿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不仅仅是资金问题,更是城市的资源分配和规划问题。尤其在现今供大于需的形势下,传统房地产本就举步维艰,木家村这种远离市区,十年之内城市建设都发展不过来的项目,不会受重视。能被开发,而不是被囤起来,已是万幸。那就只能是个滥竽充数的项目而已。”

“考虑到这些,当时我做了件坏事。”邢唐说着自己就笑了,像个淘气的孩子,“我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土地款,导致政府把那块地收回去了。我笃定,有了大唐的违约在先,同业即便有人动了接手的念头,也会再三权衡利弊。这样,我就有时间运作周旋了。终于,我从副总升总裁当了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把这块地买回来。”

原来过程居然是这样的。韩树看着这位年轻总裁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与那天病房里的楠楠爸的温和形象大相径庭。

“我为什么对那块地有执念呢?因为我外婆是在那出生的,直到出嫁后才搬走。前些年我的公司开始做项目,外婆跟我说:邢宝啊,等什么时候你有能力了,也把木家村拆了重建建吧。那边现在住的都是老年人,快成老年城了。公园什么的,不是说建就建,那是政府规划,咱说了不算,你想办法给协调协调,哪怕有个社区医院也好,别让我们这些老年人连看病都像进城一日游似的那么难就行。我一问才知道,她有个老伙伴住在木家村西里巷,突发脑溢血时,救护车进不去,儿子从城里赶回来也没来得及,耽误了最挂抢救时机,不幸去世。”

西里巷是木家村最偏且房子盖的最密集,私建滥建也最严重的位置。回想父亲病倒那天,如果不是俞火及时做了抢救,又提示他救护车进不来抬了单架,同样的悲剧势必会重演。林木录视频的手不自觉晃了晃。

“我筹措资金拿地、做规划、研究设计;费尽口舌说服那些董事,股东,让他们心甘情愿放弃一些利润空间;我想把‘康养小镇’以养老产业示范项目来做。最终能否达到预期,现在我还不能把话讲得太满。可养老是现今的社会问题,是全民性的。包括我,将来也要面临这个问题。”邢唐停顿了几秒,才说:“养老这件事,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个机构就能解决的,却一定要有人来做。您说是吗?”

林老师再次用力握了下邢唐的手,同时用力点着头。

林木迟疑着要不要放下手机。

西林和柴宇的神色也是凝肃的。

此时正值午后,恰好有一束阳光落在邢唐头顶,映得他整个人像被光环笼罩。作为一个男人,韩树都觉得,面前这位大唐总裁,不仅有情怀,还很有人情味,与印象中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形象截然不同。眼前莫名浮现出俞火扑进他怀里时的画面,韩树目光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