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光明(第2/5页)

“一点儿没错。”雷斯垂德说,话音里还带着惊恐。一时之间,我们都沉默了。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其暗杀行为好像井井有条,同时又无法理解,因此也就更加让人感到他罪行的可怖。虽然我的神经已经在死伤遍野的战场上锻炼得很坚强,但是一想到那种情景,却还是不免战栗。雷斯垂德接着说:“有人说看见过那个凶手。一个送牛奶的孩子在去牛奶房的途中偶然经过旅馆后面的那条小胡同,那条胡同是通往旅馆后边的马车房的。他看到平常放在地上的那个梯子被竖了起来,正对着三楼的一个窗子,那个窗子还大开着。那个孩子走过去的时候,还回过头去瞧了瞧,这时候他发现一个人正从梯子上爬下来。只见他大大方方地走下来,没有一点儿惊慌的神色。那个孩子还以为是木匠在修理旅馆呢,所以他也没有特别在意那个人,但是他总是觉得,这时候上工也未免太早了。他依稀记得那是个大个子,脸色红红的,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长外套。他在行凶之后,一定还在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我们发现脸盆里是血水,说明凶手行凶之后洗过手,床单上也有血迹,可见他杀了人之后还从容地把刀子擦干净了。”

听到凶手的身形、面貌如此符合福尔摩斯的推断,我就瞥了他一眼,但是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丝毫得意的样子。

福尔摩斯问他:“你在屋里发现了什么对缉捕凶手有利的线索吗?”

“没有。斯坦节逊的身上带着德雷伯的钱包,但看起来那些钱平常就是由他带着的,因为他是负责开支的。钱包里有现款八十多镑,一点儿都没被拿走。看来这些犯罪行为很不平常,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总之绝不会是图财害命。被害人的口袋里没有找到文件或日记本,只发现了一份电报,是一个月前从克利夫兰城发来的,电文是‘J.H现在欧洲’,电文没有署名。”

福尔摩斯问道:“再没其他的东西了?”

“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床上有一本小说,应该是死者睡前读的。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烟斗。有一杯水在桌上。窗台上有个装药的木匣,里边有两粒药丸。”

福尔摩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地喊了起来:“这正是最后的一环,我的推理现在能够完全理顺了。”

两位探长惊异地瞧着他。

我的朋友满怀信心地说:“我已经掌握了构成这个案子的每条线索。当然,细节方面还有待补充。但是,从德雷伯在火车站和斯坦节逊分开开始,到斯坦节逊的尸体被发现为止,这段时间内所有的重要情节,我现在都已经一清二楚,就如同亲眼所见一样。我要用事实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证明给你们看。那两粒药丸你带来了吗?”

“我带着呢,”雷斯垂德说着,拿出一只很小的白匣子,“药丸、钱包、电报我都带来了,我原本觉得这些东西放在警察分局里会比较稳妥。把药丸带来,只是出于偶然。我必须事先声明,我没觉得这是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请把它给我吧,”福尔摩斯说,“喂,医生,”他又转向我说,“你看这是一般的药丸吗?”

这些药丸的确不寻常,小而且圆,带着珍珠一样的灰色,迎着亮光看会发现有些透明。我说:“从分量和透明度这两点来看,我想用水可以将这粒药丸溶解。”

“我想也是,”福尔摩斯说,“麻烦你下楼抱那条可怜的狗上来好吗?那条狗一直病着,昨天房东太太不是还想让你解决它,免得让它活受罪吗?”

我下楼抱来那条狗。这条狗呼吸已经非常困难,而且目光呆滞,可见它快要不行了。的确,它那已经发白的嘴唇就能说明一切,它的寿命早就远远地超过一般的狗了。我把一块垫子铺在地毯上,然后把它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