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〇一分(第2/4页)

托比在调整光线的敏感度和画面的稳定度。

“是谁,亨利?”

“是那个大女孩儿,苏珊·菲利普斯。十七岁。”

巴德笑了。“嘿,看起来可能比我们想的容易,如果他真的把她们放了。”

从屏幕上能看到,苏珊回头向门口看了看,一只手往前推着她,然后门关上了。

“太好了。”勒波兴奋地说,望着窗外,他的头靠近波特的,“十七岁,而且她是个尖子学生。她会告诉我们大量关于里面的情况。”

女孩儿一直往前走着。通过望远镜,波特能看见她阴沉的脸色。她的手被反绑在后面,但看上去不像遭受长时间囚禁的样子。

“迪安,”波特对着麦克风说,“派个人去接她。”

“是,长官。”治安长现在能通过喉部麦克风【注】发出正常声音了,他终于熟悉了它的用法。

【注】:装在喉部借着震动而扩音的扬声器。

一个州警穿着防弹衣,戴着头盔从车后面出来,小心地猫着腰向女孩儿走去。她已经离开屠宰厂大约有五十英尺远。

波特从喉咙深处吸了一口气。

他好像全身都浸在冰水里一样战栗着,他完全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可能是直觉,从他谈判过的上百例障碍战积累起来的一种感觉:事实上没有哪个劫持者这么早就自愿地释放人质、事实上汉迪是个毫无怜悯之心的杀手。

他无法肯定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一种“绝对会发生什么”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不!”谈判官跳了起来,被撞翻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勒波盯着他。“哦,不!哦,上帝,不!”

查理·巴德的头前后转动着,低声问:“怎么了?要发生什么事?”

“他要杀掉她。”勒波低声说。

波特推开门,跑到外面,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从地上抓起一件防弹衣,从两辆车中间穿过,他喘着粗气,从迪安派去接女孩儿的那个男人身边穿过,径直向女孩儿跑去。他的紧张使野地里的警察非常不安,但他们中的一些人看见这个矮胖的警察奔跑的样子都笑了,他一手拎着沉重的防弹衣,一手拿着一张白色的“舒洁”面巾纸。

苏珊离他有四十英尺远,她不慌不忙地走在草地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路线,以便他们能接到她。

不,梅勒妮想,不,这是不可能的。

不应该这样……

但是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不相信声音,但是她的眼睛很少出错。

苏珊,聋人的聋孩子。

苏珊,比我任何时候表现得都勇敢。

苏珊,她拥有了聋人世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被她吸引。

这个女孩儿走到了恐怖的外面,她被杀了。她永远地走了。她的后背开了一个小洞,她黑色的头发被吹向两边。她突然停了下来,在那条路上——那是一条梅勒妮曾经羞愧地希望自己能够踏上的路。

梅勒妮的呼吸变得微弱,视线的边缘模糊成一团黑暗。房间变得倾斜,汗水从她的脸上、脖子上渗出。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布鲁图,他正把还冒着烟的手枪塞入腰带里。她看到的这一切使她充满绝望。她看不到满足、热情和怨恨,她所看到的只是他已经做了一件他计划做的事——而且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孩儿的死。

他咔嗒一声又把电视打开,注视着屠宰房,房间的门口有七个女孩儿,她们或站或坐,形成一条参差不齐的线,有的看着梅勒妮,有的看着哈斯特朗太太。哈斯特朗太太瘫倒在地板上,一边抽泣着,一边撕扯着头发,她的脸扭曲着,像戴着一个可怕的红色面罩。这个老师显然看到了枪杀场面,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女孩儿则还不知情。乔斯琳把脸上的一缕黑发拢到一边,这些头发都是她自己剪的。她举起手,不停地比画着:“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