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三十一分(第2/7页)

“他们现在还不会要,但之后会的。过十个小时,你们会瞄准自己的影子。好了,迪安,你可能会看到里面的反光,会认为那是来复枪的瞄准镜,但很可能就是镜子,例如潜望镜。劫持者在监狱里学会了这些把戏。因此告诉你的人,看到反光不要惊慌。”

“是,长官。”斯蒂尔威尔慢慢地说,他好像谈任何事情都是这种说话方式。

波特说:“最后说几句,一般来说,人质劫持罪犯是最容易对付的,他们不像恐怖分子,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逃走。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将会认识到人质比任何东西都更像债务,死了的人质只意味着麻烦。但是心理学表明,他们不能理性地思考,他们此时肾上腺素分泌旺盛,恐惧而困惑。

“我们必须缓和这种局面,让汉迪相信通过理性的行动可以使自己幸免于难。拖延时间对我们有利,我们不设定最后期限,我们要把这段时间延长到我们能忍受的极限,无限地延长、再延长。

“当人质营救队到达这里,我们就准备一套战术上的解决办法,但是那仍然是我们最后的手段。只要汉迪还在同我们对话,就不要有任何援救的企图。我们把这种解救人质的方法叫做‘猪胸肉’。”波特冲着斯蒂尔威尔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拖延是这场游戏的名称,它会使劫持者疲倦、厌烦,会拉近他们和人质的关系。”

“斯德哥尔摩效应【注】。”一个指挥官说。

【注】:指人质认同并同情劫持者的现象。

“非常正确。”

“什么意思?”另一个警官问。

波特冲勒波点了点头,勒波说:“这是应用于人质劫持的心理转换过程,这个术语源自二十年前发生在斯德哥尔摩的一次银行抢劫案。歹徒逼迫四名员工进入银行的拱顶,后来劫持者一个从前的狱友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他们在一起待了五天,当他们最后放弃时,几个人质疯狂地爱上了劫持者。他们觉得警察才是坏蛋,歹徒和那个狱友对人质也非常同情,不想再伤害他们。”

“到工作的时间了。”波特宣布,“治安长,你和牵制人员开始吧,我要和劫持者进行最初接触。”

害羞的迪安·斯蒂尔威尔向指挥官走去。“如果你们能出来,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些警察往四周移动一点儿。如果是你,你会说什么?”

“猪胸肉”是唯一的回答,但是说得非常轻,波特相信他是唯一一个听到的人。

水像大雨一样倾泻,白亮亮的水流从高高的天花板的缝隙间流下来,可能是屋顶上的水池里沉积的雨水。

它滴落在生锈的铁钩子上、链子上、橡胶运输带上、分解机器上。就在屠宰房的外面,梅勒妮·沙罗尔坐在那里,照看着那些女孩儿。七岁的双胞胎安娜和苏茜,挤靠着她。贝弗莉梳理着她那短短的金发,虽然她已经十四岁了,但她的脸依然像婴儿般圆润,她在喘着粗气。其余的人挤在屠宰房的最里边。十岁的艾米丽·斯托塔德使劲地擦着紧身衣裤上的锈迹,泪水不停地流着。

梅勒妮瞥了一眼哈斯特朗太太和苏珊·菲利普斯,她们俩蜷缩在一起,用不连贯的手势交谈着。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脸色苍白,头发倔强地直立着,充满了愤怒,她的黑眼睛流露出一种反抗战士般的目光。梅勒妮突然意识到,她们的谈话与学生们有关。

“我担心她们会恐慌,”苏珊对老教师说,“必须让她们在一起。如果有人跑出去,那些笨蛋会伤害她们。”

八岁的凯莉·斯通用手势大胆地提议:“我们必须逃走,我们比他们人多,一定能脱身。”

苏珊和哈斯特朗太太不理睬她,小女孩儿灰色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

梅勒妮一直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