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古绍夫之死(第2/2页)

坐在路边的那个人是电话兵多尔古绍夫,他掰开两条腿,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我说……”我们驶到他跟前时,他说,“我不行了……明白吗?”

“明白。”格里舒克回答说,勒住了马。

“得花一颗子弹在我身上。”多尔古绍夫说。

他靠着一棵树坐在那里。靴子东一只,西一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小心翼翼地解开衬衫。他的肚子给开了膛,肠子掉到了膝盖上,连心脏的跳动都能看见。

“叫波兰贵族撞着了会拿我取乐的。这是我的证件,给我母亲写封信,告诉她出了什么事……”

“不。”我回答说,用马刺朝马踢去。

多尔古绍夫把发青的手掌撑到地上,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手……

“你要跑?”他一边爬过来,一边嘟哝说,“你要跑,坏蛋……”

我浑身直冒冷汗。机枪哒哒之声越来越紧,以歇斯底里的固执扫射着。正在这时,阿弗尼卡·比达策马朝我们飞驰而来,夕晖使他头上环绕着一圈光环。

“我们稍稍叫他们尝了尝厉害,”他快活地大声说道,“你们这里闹哄哄的,出什么事儿了?”

我把多尔古绍夫指给他看,随即把车驾到一边。

他俩三言两语谈了几句,我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多尔古绍夫把他的证件交给排长。阿弗尼卡把证件藏进靴筒,朝古尔多绍夫的嘴开了一枪。

“阿弗尼卡,”我把车撵到这个哥萨克跟前,苦笑着说,“要是我可下不了手。”

“滚,”他回答说,脸色煞白,“我毙了你!你们这些四眼狗,可怜我们弟兄就像猫可怜耗子……”

他随即扣住扳机。

我一步步驾着车走了,头也没回,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气,死亡在逼近我。

“住手,”格里舒克在我身后大叫,“别犯傻!”随即抓住了阿弗尼卡的手。

“狗奴才!”阿弗尼卡吼道,“他逃不了我的掌心!”

格里舒克在拐弯处撵上了我。阿弗尼卡不见了。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格里舒克,你瞧,”我说道,“今儿我失去了阿弗尼卡,我最好的朋友……”

格里舒克打坐垫下掏出一个起了皱的苹果。

“吃吧,”他对我说,“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