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哭梨园 五(第2/4页)

“我说你们邱家这夫人还真不好当啊,又是唱堂会,现在怎么的,拉一群丘八前面搁着唱了,”柯纪道,“唱什么唱?看猴儿呢!”

“届时你低下的兵一看,哎呦喂,这夫人不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这么一大老爷们,你是不是才算满意了?”

“搞笑。”柯纪训起人来不带停,这么一下又觉着渴了,但方才杯子也摔了,只得挥手叫学徒端碗茶来吃。

柯纪在台上的确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可这一下台一卸妆,除却眼角眉梢那堪堪一丝半缕遮掩不住的秀气之外,余下的便是大把大把凌人的清冷孤傲,棱角分明。

那脾气吧,自然也是同长相差不了分毫,仿佛台上的娇媚柔弱与他都无半点干系了似的。

况且柯纪个子生得出挑,体态纤细却丝毫不柔弱,气力确实也过人,在满园儿或纤细或温润或娇媚或秀气的旦角儿里,柯老板独树一帜的,比那菜市场宰猪牛的屠夫还吓人几分。总之——同邱家夫人这名头一对上,哪哪儿都不对劲就是了。

邱悯归道:“小阿纪也是如花似玉的大老爷们儿啊。”

“……”柯纪默了半晌,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滚蛋!”

邱悯归早就习惯了柯纪的脾气,自然不会说滚蛋就滚蛋的,接了柯纪端着的茶碗,邱悯归手上用力一拉,就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吻了下去。

柯纪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姿势着实费力得很,邱悯归倒是有的是力气,又怕柯纪累着,便径自把茶碗忘后头一抛,空出手来搂住了柯纪的腰。

方才端茶那学徒接着了茶碗,很有眼力见地回避了邱悯归作案现场。

柯纪有点喘不过气,一只手攀上了邱悯归的脖子,另一只手探出去,捏着了邱悯归的耳朵。

半寸春光入怀。

陆丹本看得津津有味,周遭景色却忽然地又是一转,便撅着嘴冲着陈知南道:“你干什么啊!”

陈知南强颜欢笑地表示接下去内容少儿不宜。

“最后呢?”李重棺道,“答应了?”

柯纪颇坦诚地点了点头,道:“嗯。在床上。”

陈知南:“……”

陆丹笑道:“柯老板脾性还真是厉害,对邱悯归也不放过。”

柯纪眉头一抬,道:“自然。”

李重棺看到柯纪的眼眶有些发红。

柯纪却是转头看向了戏台子,道:“这是……我头一次见着邱老四那天。”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

台上,一场《琵琶记》后,柯纪正在谢幕。

却传来一声粗吼。

陈知南循着声音一看,差点没吓得坐到地上。

那台下的观众老爷们,依旧是没有脸的,中当口还坐了一头黑黝黝的水牛,一双眼瞪得血红,穿得是锦缎衫子黑棉帽,脖子上的褶子跟重庆的山路似的一叠又一叠的。

旁边坐了一头穿着花哨的红狐狸。

多花哨呢陈知南没法形容,反正花哨程度甚之于陆丹,骚包程度甚之于李重棺。

呃,也不对,他们泉哥不骚包。

那水牛一开口,吐的却是人语,一嘴儿东北味儿,骂骂咧咧地要包柯纪去唱堂会。

按柯纪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去理的。幕谢完了,眼神也没给一个,转了个圈儿下了前台。

后台窜上来一个穿着蓝灰长衫的中年人,作了揖,陪着笑说道,这位先生,咱园里的堂会吧,得提前个把日子来帖子订的,多担待担待。

“我师父。”柯纪忽然道,“柯琬宁。”

柯纪忽然往前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同他打招呼,随后才想起来柯琬宁看不到他,颇好笑地收回了手,掩饰似的抖了抖袖子上的灰。

“那东西是原先东北的王大老爷,哎,小孩,你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柯纪看着台下那二人,道,“他怎么长成了这个牛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