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第4/6页)

“嗯,是这样啊。知道我的大名吗?”溜溜伸出大拇指比划他自己。

小白说:“你是这一带的名人嘛,怎么能没听说?”

“你呢?”溜溜又指着我。

我说:“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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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溜一直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天里并非总是待在村里,而是四处转悠,那辆高级轿车在街巷里钻进钻出,不停地按着高音喇叭。他夜间不知在哪儿睡觉,半上午才开着车进村。在村头巷尾都有人盯着他的车看。红脸老健目送车子走远,问村头老荒:“这小兔崽子胡窜什么?”老荒说:“他的事多了。他来一趟要办多少事,上城下县的,找多少人、调查多少事,能顾上咱村也就不错了。”“可我见他在咱村小学校赖着不走,缠磨女教师呢!”老荒摇头:“她们个个跟他都熟,有什么好缠的?你是说那个新来的女教师?”

他们说话时,苇子正和我们站在一旁,这会儿插嘴说:“他拉上人家出去两回了,你没看见?人家要在咱村里出了事,你这个当村头的吃不了兜着走。”

老荒火暴暴地望过来:“我他妈管得了他们的事儿?教育界和新闻界的事儿,也是咱该管的?”

“是你招来这么个物件!人家会说是你和他打了勾联手……”苇子说。

小白想笑还没笑出来,老荒就大怒起来:“我揍死你嘴上没锁!我能和他勾联什么?那种事也是我去勾联的?反了你了,啊呀反了你了!”老荒拤着腰,脸上流汗大口喘息,人恼怒成这样,我们还是第一次见。苇子往旁一躲,老荒更起劲了,斜着膀子冲过去。我们几个赶紧把他架住了。

老健拉上喋喋不休的老荒走了。苇子盯着岳父的背影说:“等着看吧,他早晚得被那个长毛鬼给祸害了。我集团里有不少朋友,溜溜的事瞒不了他们——这家伙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白问:“怎么回事?”

“他那车子、钱,都是两头骗来的!”

“两头骗?”

苇子点头:“就是。他听说哪里有村子闹事就往哪里跑,一头扎到村子里,吵吵嚷嚷的,说要从头调查、写内参。集团和矿上的人一听就慌了,找到他说千万不能这样干,他装作不听。他钻进车里走开的时候,这边就专门派人跟上他,从半路、有时还要从京城拦住他哩,干什么?拿出大把的票子塞给他!你想想他挣钱多容易,他每年里都要来这一围遭转上两趟,每一回口袋里都鼓鼓的,车厢里装满了东西!”

小白点头:“溜溜这种人可不少见。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真要为老百姓说话,那说就是了,干吗事情没办就喊得山响?就为了让另一边的人听见,因为那些人有钱!溜溜这一伙发的是什么财啊,他们干的是天底下最伤天害理的事!”

苇子说:“溜溜这个狗东西什么都要,上一次他在老会计家里看见了一个古物,是人家祖传下来的,硬要拿走,人家不干,他就扔下了二百块钱,等于明抢。还有一回半夜钻到小学校里,装醉往女教师屋里拱,人家屋里两个人,都看见他耷拉着裤子进来了……那一回我听说了,第二天想揪住他一头长毛往死里打,被我岳父硬是拦住了。岳父后来问了他,他说哪里呀,不过是喝多了酒再加上黑灯瞎火的,摸错了厕所。你俩听听,他以为人家大闺女宿舍是随便撒尿的地方哩!我岳父就信他这一套!”

正说着一辆浅蓝色轿车从不远处开过去,是溜溜。我们都看清车里还有一个人,是女的。车子在街上没有停,而是一直往小学校那儿开去了。苇子盯住说:“错不了,他又拉着人家进城了,其实没安好心。这家伙在乡下什么都不怕,他太小看咱这地方了。等着吧,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