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安夜(第5/46页)

她拉响了一次红色警报,但除了自己的怀疑外她毫无依据。也许事情就像霍华德·麦克阿尔派恩说的那样,只是某个科学家在正当地使用了药物后忘了按规范记入记录中。迈克尔·罗斯可能只是擅自延长了自己的假期,而关于他母亲的事也许也只是个误会。如果真是这样,肯定会有人指责托妮反应过度,詹姆斯·艾略特还会补上一句“大惊小怪,典型的女人作风”。她也许会发现迈克尔·罗斯正关了手机,安全地在床上沉睡。她不敢想自己在早上该怎么向她的老板斯坦利·奥克森福德解释。

但如果她是对的,情况就更糟了。

一名员工没有请假就擅自缺勤;他在去向问题上撒了谎;新药物的样品从保险柜中消失了。迈克尔·罗斯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可能染上了致命的病毒?药物虽然还在实验阶段,并不能对所有病毒都起效,但他也许会觉得用了总比没用好。无论他打算做什么,他都想确保在两周内不会有人上门找他。所以才装作要去德文郡拜访他那早已离世的母亲。

莫妮卡·安萨里说,一个人一直独居并不代表他就不正常,对吧?这句话中蕴藏的含义与实际的话语正好相反。那位生物化学家感觉到了迈克尔的不对劲,但是身为一个理性的科学家,她又不愿只凭直觉进行判断。

但托妮认为,人们绝不该忽视直觉。

只是想象一下玛多巴-2病毒泄漏的后果,她就感到自己几乎无法承受。这种病毒感染性极强,通过咳嗽和打喷嚏就可快速传播,而且它还是致命的。一阵恐惧的战栗爬过她的身体,她把油门踩到了底。

沿着这条荒无人烟的路开二十分钟就能到达迈克尔·罗斯偏僻的家。入口并不明显,但是托妮记得它。她转进一条短短的车道,路的前方指向一座藏在花园墙后的低矮的石头小屋。那里一片漆黑。托妮把车停在了一辆大众高尔夫旁,这辆车也许是迈克尔的。她按了下车喇叭,声音又长又响。

屋内毫无动静,没有灯亮起,也没有人打开门或窗户。托妮熄灭了引擎,万物俱寂。

要是迈克尔真的走了,为什么他的车还在这里?

“先生们,请穿上兔子服。”她说。

包括第二辆车里的医护小组在内,所有人都钻进了橙色的太空服里。这是一项棘手的工作。太空服由一种非常重的塑料制成,不能轻易弯曲和折叠,最后还用不漏气的拉链合拢。他们互相帮助对方用强力胶带把手套固定到手腕上,然后终于把太空服的塑料脚套塞进了橡胶套靴里。

这套衣服是完全密封的。身着太空服的人通过一个HEPA(高效空气过滤器)和一个风扇进行呼吸,风扇由一组绑在太空服腰带上的电池组供电。过滤器能够阻隔任何可能携带细菌或病毒的可吸入颗粒物。它也能将气味阻隔在外,但过于强烈的味道还是能够穿透它。风扇不断发出的呼呼声让有的人感到很压抑。面罩里的耳麦可以让他们互相说话,也可以通过一个加密的无线电频道和“克里姆林宫”的电话总机通话。

他们准备好后,托妮再次看向那座房子。要是有人现在从窗户往外看,见到这七个穿着橙色太空服的人,肯定会以为他们是飞船上的外星人。

但即使屋内有人,他也没有从任何一扇窗户里向外张望。

“我先进去。”托妮说。

她在笨拙的塑料服中动作僵硬地登上前门。她按了门铃,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后,她绕过房子走到屋后。那里有一座整齐的花园,里面坐落着一间木质棚屋。她发现后门没有锁,于是进了屋。她还记得上次迈克尔正在泡茶,而她就站在厨房里。她快速地穿过屋子,打开了灯。那些伦勃朗的画仍然挂在客厅的墙上。屋内干净整齐,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