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尾声或是开始(第2/4页)

老王爷的脸上,盖了一张灵非编的报纸,上有两张照片:

一张来自博茨瓦纳:一位土著部落的猎人,赤身裸体,教儿子打猎。飞刀瞄准的,是另一个带孩子的父亲――那老猴子,正跟小猴子嬉戏呢。

另一张照片来自美国:

一个出征的父亲,含泪吻别爱子。不懂事的孩子哭着,仿佛在问:“爸爸,为啥要出征?”

灵非替他答了:“为了杀另一个父亲。”

3

紫晓走向西部的时候,世界已热闹成浆糊了。一只只异兽在餐桌上惨叫,一只珍禽在枪声中呻吟。南斯拉夫战火正炽。孩子们灿烂成血雨。妈妈的嗓门早哑了,她们再也哭不出声。“上帝的鞭子”更改了名儿,叫什么核武器……瞧呀,威风的导弹又呼啸了,扑向驻南使馆的那个熟睡的新娘,她的名字叫朱颖。

屠夫的行径为青史称道,屠刀的血污光照汗青。风靡天下的,是屠夫的文集。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是屠夫的威风;人们苦苦追求的,是屠夫的成功。

嗜杀的屠夫。可知?屠刀下扭动的,也是母亲。

那时,另一个屠夫的文集,又风靡天下了。他的一生,公认的圆满:立功、立德、立言集于一身。他的立德,是屠夫的伪善;他的立言,是屠夫的风雅;他的立功,是屠夫的残忍。在他的千古不朽下,千万个母亲哭瞎了眼睛,千万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在滚滚血水汇成的河流中,他得意地笑着,成为中兴名臣。

对这个名扬千古的屠夫,老百姓认得最清。

叫他——“曾剃头”。

一代千古伟人,“独服曾文正公”。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恶的种子,长出的,定然是恶行。

黑歌手的《娑萨朗》于是微笑了,发出了一晕晕清凉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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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非已完成了他的作品,起名为《寻找永恒的奶格玛》。他坚信他因此会不朽,因为他展示了一个从来不曾公开过的世界。一家出版社很喜欢这部书稿。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看到这本神奇的书。

不过,紫晓原打算写的另一个版本的《奶格玛传》却没能完稿。她说她不想用笔去写它,她想在后半生里用自己的生命去书写它。对此说法,灵非深表理解。他说,也好,这世上,不缺少智慧之书,缺的是用生命去实践智慧的人。

灵非阅读了笔者的部分书稿。他说,你书中的紫晓和柳莺,其实是一个人不同的生命版本。柳莺是过去的紫晓,紫晓是后来的柳莺。她们是同一个生命体的不同展现。差异的,仅仅是明白的与否和选择的不同。同样,书中的常昊和梁子等人,也其实是一幅织锦的不同侧面。仅仅因为相异的土壤、机遇和选择,才有了相异的人生。

他说,书中的信仰世界和世俗世界,又何尝不是一幅织锦的两个不同侧面呢?

后来,紫晓告诉灵非,她和黑歌手之间,并没有发生人们期待的故事。黑歌手在寻觅娑萨朗的过程中度过了最美的时光。他的心灵已经远离了凡俗的爱。他有大悲悯而无烦恼,有大快乐而无欲望。他那清凉而安详的生命中,再也无法点燃我们期待的那种肉欲之火。

灵非隐隐有些遗憾。

紫晓说,黑歌手用了大半生的心血去寻找娑萨朗,但在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相遇时刻,他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娑萨朗。

紫晓说,只要去寻找,谁都会找到娑萨朗的。

但问及白轻衣,紫晓却含笑不语。直今,我们仍不知道白轻衣的真正底细。她只是告诉灵非,在西部的许多艺术形式里,都融入了白轻衣的魂魄。

紫晓还谈到了大行,说他还上了那笔欠款之后,就金盆洗手了,也终于没有被割肾。他的良知总能在关键时候拯救他。据说他皈依了黑歌手,开始创办西部苍猊繁殖中心――为了避免引起人们的误解,他决定用“苍猊”而不用“苍狼”。东莞原教委主任蒲岳在关键时候又帮了大行一把,利用他的党校同学资源进行牵线搭桥,凉州政府很是重视,提供了许多贷款。大行发愿,要繁衍出无数纯种的苍猊,以承载来自西夏的某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