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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会告诉你其他的事,大人,等我们谈到的时候,如果你能抹掉脸上领头羊般的微笑:探戈得两个人才能跳。而女王陛下的安德鲁·欧斯纳德先生就是天赐的探戈好手。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是否感觉到了是另一回事,但我认为他可以感觉到。有时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正在做什么。可是安迪教唆我。他得之于我的,比我得之于他的还要多,什么东西都算两遍却假装只有一遍。再加上他很不正派。我对不正派的了解可深喽,而且伦敦比他还糟。

就在他沉思默想的当儿,潘戴尔不再对他的造物主、他的大人或他自己说话,而是瞪着面前那堵工作室的墙。他这会儿正在工作室里替迈基·阿布瑞萨斯裁剪另一套可以改善生活的西装,帮他赢回老婆。已经做过这么多套西装,潘戴尔闭着眼睛都能裁剪。但是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是,看起来像迫切需要氧气,虽然他的工作室拜高窗之赐,空气并不匮乏。他正播放莫扎特,可是莫扎特已不符他的心情。一手摸索着关掉莫扎特,另一手握着剪刀,但凝视的目光毫不退缩。他仍然出神地望着墙上相同的那一点。这面墙不像其他见过的墙,不是漆磨石灰就是淡绿色,而是漆成镇定人心的栀子花色调,那是他和室内装潢师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完成的。

然后他开口了。很大声。一个字。

不是阿基米德可能会说的那句话,也没带着任何可以辨识的情绪。而是他小时候的火车站里、趣味盎然的那种“我说出你的体重”机器的语调。机械化,但斩钉截铁。

“乔纳。”他说。

哈瑞·潘戴尔终于有了他的宏观远见。一瞬间,远见在他的眼前飞舞,原封不动,精彩绝伦,荧光闪闪,完整无缺。从一开始就拥有,现在他已然领悟,就像他挨饿受冻,以为自己就要破产的这段日子以来,裤子后口袋里却一直塞着一叠钞票,他奋斗,渴望,追求他未曾拥有的知识。然而他拥有了!一直就在那里,任凭他裁决,他的秘密宝藏!他一直忘了它的存在,直到此刻!此刻他面前缤纷灿烂。我的宏观远见,伪装成一堵墙;我的阴谋,寻得目标的阴谋。一刀未剪的原创版本,在众人引颈期盼下登上你的银幕,在怒火照耀下光彩夺目。

它的名字就叫乔纳。

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但在潘戴尔夸大失实的记忆里,那是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的这面墙上。那是班尼过世后的一个星期,也是马克进入爱因斯坦学校第一个学期的两天之后,以及露伊莎重新在运河管理局获得有酬工作的一天之后。潘戴尔开着他此生的第一部四轮驱动车,目的地是科隆,带有双重任务:每月一次造访布鲁斯纳先生的仿织品仓库,以及终于成为兄弟会的一分子。

他开得很快,和所有人开车往科隆去时一样,一方面是怕高速公路上劫车的人,一方面也因为免税区的财富就在路的尽头等待。他穿着一套为避免引起家人激愤而摆在店里的黑西装,脸上的胡茬已六天未刮。班尼哀悼过世的友人时不刮胡子,潘戴尔至少可以为班尼做到这点吧。他甚至买了一顶黑色的汉堡帽,尽管他有意把帽子留在后座。

“起疹子啦。”他对露伊莎解释。为了让她心里舒坦,也为了顾及安全,他没让她知道班尼的死讯,因为她一直相信,很多年前班尼就已死于酒精中毒,不会再造成任何威胁了。

“我想是我为精品展示间试用的那罐新的瑞典须后水惹的祸。”他补上一句,引起她的关心。“哈瑞,你应该写信给那些瑞典人,告诉他们说他们的乳液很危险,不适合敏感性皮肤。这对我们的孩子是生命威胁,也不符合瑞典人主张的健康论调。如果疹子一直不消,就告他们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