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面马达加斯加(第2/8页)

从墓场出来,我们在村子里来了一趟自由行。马达加斯加属于非洲,但是这里的一切跟非洲都不太一样,树木参天,高得离谱;这里的人们也不是非洲那种纯黑人肤色,他们的相貌更偏亚裔人种。

村里的父老乡亲们见着生人,热情异常,扬起笑脸打着招呼,全无在约翰内斯堡时候的那些让人恐惧的眼神。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跟在我们后面,蹦蹦跳跳,欢乐地唱着歌儿。

向导提醒我们,这里艾滋病患病率很高,要和他们保持距离,谨慎接触。我和梁红很清楚艾滋病的传染途径,所以并不害怕。在跟着我们的孩子里,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她就是一个艾滋病感染者。

她长得天真烂漫,脸上一直挂着无邪的笑容。梁红问她:“害不害怕艾滋病?”

小女孩若无其事地说:“我为什么要害怕一种十几年后才会夺去我生命的疾病呢?”

她童音嘹亮,听到耳朵里,给我们带来深深震撼。我们的身边,有太多的人遇到一点儿不如意,就会陷入抱怨或者恐慌的境地里,自怨自艾,悲天怨地。这个小女孩儿,还有索马里的那个小男孩,他们所遭受的伤痛、不幸,都超乎常人,但是他们依然能够扬起笑脸,感恩生活,笑对生活。

墓地里的Party

第二天,我们再次回到那个村子。这一次我们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幼都来了,路旁、门前,到处都是人,树上爬满了小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老人家养了多年的一头牛,大概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被几个青壮年掀翻在地;老人家拿着一瓶酒过来,慢慢地倒在牛的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感谢这头牛为他们祭祀祖先而做出的牺牲。屠夫提着刀走过去,手起刀落,那头牛光荣地牺牲了。梁红别过脸去,不敢看了。其他人则欢呼着,把牛抬到墓地门口,开始开膛破肚。

有人搭灶,有人劈柴,有人生火,刚才活生生的一头牛,没过一会儿就被炖上了。老人左手举杯右手倒酒,不分男女老幼,每一个人都上来喝一口,然后往后面传递。这也是翻尸节上的一道仪式,让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来分享这份喜悦。

正午时分,墓地门口已经挤满了人,甚至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有人做了几盆凉菜摆卖,有人拿出家里种的山货支起个摊子,有人扛着个被单包卖旧衣服;还有水果摊、饮料摊等等;居然有人还开起了赌档——拿块木板画上六个格子,再拿一个色子放在杯子里摇了起来:买啦买啦!

背后是墓园,眼前却是一派热闹非凡的庆典场景——实际却是个祭奠仪式。这些都颠覆了我已经根深蒂固的世界观,短时间之内我还真的有点儿适应不过来,只能这么说服自己:这就是翻尸节,这就是马达加斯加,一方水土一方风俗。

牛肉开锅,一人尝两口,分而食之,随后翻尸行动就开始了。

墓园的铁门被打开,人们潮水般地涌了进去,又唱又跳,与墓园阴沉、肃杀的气氛完全不符。所有人都进了墓地之后,一支临时拼凑的乡村乐队开始奏乐,那真是锣鼓喧天、唢呐齐鸣。

人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老人的家属抬着一个担架一样的“灵柩”,举着国旗,欢天喜地穿过人丛进来了。

别样Party。

伴随欢快的音乐,人们载歌载舞,蹦着跳着扭着唱着,墓地里一派别样的节日气氛,俨然一个游乐园。我们几个中国人站在人群里,颇有些无所适从,在我们的观念里,真的无法想象在墓地里开Party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