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至少应该尽可能地(第3/12页)

费玛说:

“混蛋。”

接着,语气平静地,但是坚定地,他说:

“我要他们俩都到这儿来。”

说这话时,他为在父亲去世后他重新获得的这种果决感到惊奇。好像父亲的去世让他意想不到地获得了一次提拔,让他从此以后就能随便地发号施令,并且让自己的命令一刻也不耽搁地得到服从。

特德说:

“当然。我们是可以把他们俩叫来。可是根据心理学家所说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最好还是……”

费玛趁这个请求还没有出口就将其扼杀了。

“你最好还是别介意。”

特德犹豫了一下,又和茨维叨咕着商量了一番,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好吧,费玛,不管你想要什么都成。好的。我立马回去,把迪米带过来。如果尤里不介意把钥匙借给我使用一下的话,约珥把我们两人的车子拿去用了。”

“请把约珥也带来。”

“好的。我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呢?看看她是不是能来?”

“她当然能来的。告诉她,我坚持要她来。”

特德出去了,这时尼娜又到了。她身材矮小瘦削,办事讲究实际效果,动作像剃刀般麻利,狐狸一样的瘦脸上透露出对世事的通达和生存适者的机敏,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似乎她这一天不是在安排葬礼,而是在烈火中抢救了一天的伤亡人员。她穿着一条浅灰色的裤套装,眼镜片在那里闪着光亮,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只硬邦邦的黑色公文包,就在她飞快地侧拥了一下费玛并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的时候也没有将公文包放下来。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舒拉说:

“我打算到厨房里给你们每人都弄点儿喝的。有谁要喝的?喝点儿什么?有没有人要煎蛋饼呢?要么是面包片夹点什么?”

茨维吞吞吐吐地说:

“还有,他是那样强壮的一个人。是那样充满活力。他眼睛那么一眨巴可有意思了。他对生活、对美食、对生意、对女人、对政治等等都是那样热爱。前不久他还到我在斯科普斯山的办公室去了,对我义愤填膺地发表了一通演讲,说耶沙亚胡·莱博维茨是在蛊惑人心,通过迈蒙尼德捞取资本。我试图表示异议为莱博维茨辩护的时候,他又哇啦哇啦地讲开了一个故事,是说一个来自德洛霍维茨[2]、在梦里见过迈蒙尼德的拉比的故事。我想说的是,那是一种对生活的挚爱。我以前总以为他会活到高龄的。”

好像是在对一起并非由他引起的争执发布最后裁决似的,费玛宣告说:

“事实上,他已经活到高龄了。准确地说,他毕竟不是英年早逝。”

尼娜说:

“我们将所有的安排都办理妥当了,这可纯粹是奇迹。一切都安排在星期天了。相信我好了,在安息日到来之前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可真是一场同时钟的疯狂赛跑。[3]我们的耶路撒冷现在比德黑兰还要恶劣。我们没有等你,你不生气吧,费玛?你等于消失不见了,我这才擅自做主,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免得你头痛。我已经安排在《国土报》和《晚报》上刊登讣告了。也许我还应该安排在其他报纸上刊登告示的,可压根儿就没有时间了。葬礼的安排我们也做好了,是后天,星期天,下午三点。原来,他已经为自己预购了一块地皮,但不是在桑海德里亚,即你母亲旁边的墓地,而是在橄榄山。顺便说一句,他还为你买了一块临近的地皮。就在他旁边。关于葬礼,他还在遗嘱里作了详细、周到的交代。他甚至还选定了赞礼员,是他的一个犹太同乡。也纯粹是一个奇迹,我还是设法打听到了他的地址,然后就在安息日到来前的一分半钟在电话里将他逮住了。他甚至还留下了自己墓志铭上的措词。是一篇韵文什么的。不过墓志铭的事可以等到第一个月结束,如果不是等到周年结束的话。如果因他乐善好施而得益的人有四分之一来参加葬礼的话,那我们就不得不做出至少五十万人的估计。包括市长、各色拉比和政客在内,更不用说所有那些肝肠寸断的寡妇和离婚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