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振衣飞石(139)(第5/7页)

没多会儿,孙崇就在门外跪下回话:“上禀圣人,外边是相王府世孙谢浩来了,抬了十八箱重礼来,咱们公爷交代过了,任谁送礼都不许收,门上僵持不下,只得请公爷出面。”

谢茂一听就禁不住笑了。

这个谢浩,脾气倒是挺倔强。这哪里是送礼啊,分明是不想送才对。

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亲自带人上门,还直接抬来十八箱礼物的吗?

相王府与襄国公府又不沾亲带故,突然抬这么多箱子来,如此惹人耳目,只差满京城嚷嚷我去襄国公府走门路了,这门路能走的成?

“你去前面看看,谢浩对公爷可还恭敬?若敢无礼,也不必给谁面子,打出去就是。”

谢茂此前都对谢浩颇多看顾,这时候就怕衣飞石顾忌着自己不敢对谢浩说狠话——龙幼株之事是前车之鉴,没得为了莫名其妙的人,反倒叫衣飞石战战兢兢。

衣飞石叫孙崇亲自来回话,也就是想问问皇帝的意思。

谢茂把话说得明白,孙崇领命而去,过了不到小半个时辰,衣飞石就回来了。

宫人重新送来新炙的膳食,谢茂与衣飞石挪到二楼的观景台上用饭,恰好到了傍晚夕照之时,半天彤云绵延千里,映着衣上金银绣线熠熠生辉,谢茂看着衣飞石被夕阳照得暖意融融的脸庞,忍不住又往衣飞石身边挪了挪,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周围侍卫都目不斜视,衣飞石趁势亲了他拇指一下,露出狡黠得逞的微笑。

谢茂被他撂得心跳乱了一拍,清了清嗓子:“快些吃了。”

衣飞石一边用银刀解肉,蘸着白盐送入口中,顺口说道:“谢浩来找我,说是想问一问,听事司打听他父亲谢莹这事儿,究竟是哪边的意思。”

“哪边的意思?他来问你?”谢茂失笑。

谢浩是相王府世孙,如今被龙幼株整得鬼哭狼嚎的相王府世子谢莹,正是谢浩亲爹。

前不久衣飞石的舅舅马万明被听事司提走,正是因为卷入了谢莹与谢长维斗殴一事。这案子节外生枝,审出了一个专门向京中宗室、高官后宅输送美女间谍的西河豪商赵赟,如今间谍案还未审结,谢莹却已经被龙幼株翻出来的种种旧事,彻底闹得不得安宁了。

谢浩在卫戍军任职,去年也曾跟随皇帝巡幸西北,所以,他和衣飞石也算一面之交。

再有衣飞石曾为了马万明直入听事司,这消息满京城谁人不知?非要说马万明的案子和谢莹的案子是一个,也能牵扯上关系。所以谢浩才来拜衣飞石这尊大佛,看看能否侥幸撞上皇帝的木钟。

衣飞石从炙得鲜嫩的小羊肉里抬起头来,解释道:

“谢莹是宗室,正经的皇亲,在八议之列。等闲小罪过,不能让他伤筋动骨。”

“龙司尊如今在查谢莹和罪人谢沣以往的交情故事,这事儿牵扯太大,相王府害怕了,才叫谢浩携礼来问我。”

谢莹与孝帝皇长子谢沣私交甚笃。

谢沣在太平三年就已被发落为谋逆罪人,判了绞刑。

和谢沣关系好,这能是好事儿?谢莹比谢沣年长了近二十岁,两人中间还差着辈分,玩到一起本就很罕见。要说谢沣不是准备投机站队,谁也不信。

龙幼株是不敢对谢莹严刑拷打,看着相王的面子,她连相王府都没靠近,单从罪人谢沣以前的故旧开始查,这群人好不容易从谢沣谋逆案里死里逃生,再碰见听事司查案,哪个不是吓得屁股尿流?龙幼株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明白龙幼株想弄谢莹,各种黑材料马上交了一堆。

说到这里,衣飞石笑了笑,说:“我看谢浩也不是很心甘情愿给我送礼来。大约他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就算问我也没戏?”

衣飞石自然是趁机表忠心,表示自己不会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谢茂想起他这襄国公府自建府以来,从来不曾受过哪方的重礼,也从不与哪一党人走得亲近,连他亲爹衣尚予那边都少于走动,可见是打定主意要做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