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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西,我想我们还会是朋友,只是我计划离开芝加哥,可能近期不会回来了。”

洁西正准备点烟,听到这话,把烟放到桌上,挪坐到我身边:“丽比,我爱你,但有时挺担心你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说?”

“好吧,你怎么就认为地理界线会妨碍咱们的友谊?我们已经是多少年的朋友了?”

我在心里数着:“至少十二年。”

“没错。”她双臂环抱着我。我试图显得没那么僵硬,就像我说过的,我不太喜欢汤姆以外的人碰我。“奇怪的事都会过去的,你知道的。有一天你会清醒过来,不再跑去汤姆公司出洋相。”

我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出洋相,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婚姻正式结束了。”

“随你怎么安慰自己,”她打趣地说,然后从侧面又抱抱我,“但说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

“谢谢你,洁西。”我有点泄气,“希望这是真的。”

洁西走后,我开始打包公寓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堆在地板上(除了卧室的东西还都保持原样——我实在不想让任何人进卧室,去墨西哥之前也需要有个地方睡觉)。我会寄几件到保罗那里,其余的就扔了或捐掉。

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趴在床上翻起了婚礼影集。汤姆,身着光鲜笔挺的西服,却不需要操心两年时间才还清西服所花费的信用卡支付;我,身着母亲结婚时的婚纱,虽然加宽了一点,但仍然华丽优雅。我们疯狂笑着,脸颊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而现在已然不同。

保罗是对的:那时我们太年轻,无法对人生的重要决定负责。我当时也许过于幼稚,很多事想不明白,没有意识到他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我确信,他内心深处一定——一定有预感,某一天他会背叛我,但他还是娶了我。我不瞒你们:想到这里时,真想杀了他,毫无疑问,杀了他。

又翻了几页,视线停在一张抓拍的照片上。汤姆和我站在市区马路中间的路牙上,左右两个方向的车辆繁忙穿梭,婚纱的裙摆铺撒在水泥路面,好像我们在和汽车告别。汤姆一面扶我向后仰,一面亲吻我;而在我头部正后方,一辆公共汽车正朝我们冲过来,虽然由于速度和距离的原因,车显得模糊不清。我最初看到照片时,觉得非常赞。好赞!就好像,看啊,我们的婚姻如此坚固,两吨重的城市公共汽车都无法摧毁它!

那个女孩,无法想象公共汽车很可能瞬间将她碾轧,她相信未来的生活将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永远爱她的丈夫。

我再也认不出她了。我好奇自己是否真的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