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5页)

姑娘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接着说道:“这时,我才听到他在哭。”

克拉夫和我全都一动不动。

“他哭得……我想说哭得像个婴儿。不过婴儿才不会像他那样哭。他颤声呜咽着,声音毛骨悚然,好像病得喘不上气来。听到一个男人哭成那样,真是太糟了,直剌人心底。他还用拳头打了车身一两下。”

(不管这人是谁,他的灵魂迷失了,煎熬着。)

“我被吓坏了,自己也想哭起来。但我想,‘哦,你这该死的那什么养的。要是为了我,你才不会这样号啕大哭。’我痛恨着他,一面保持安静。巴里就像个孩子,他才二十五岁,我已经二十八了。不过没时间多想,我听到他四下转了转,上了趟楼,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他下楼上了车,发动汽车倒了出去。我想,‘我的天哪,我们这是要去找那娘儿们。瞧瞧我,藏在折叠坐椅下面。’”

贝拉停了下来,挤出两声干笑。在白兰地的作用下,她情绪相当稳定,但整个身体状况还是非常糟糕。

克拉夫低声说:“听着小妲。我希望你仔细回忆,你敢肯定听到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贝拉稍显困惑:“当然。我以为那是巴里,很自然我会这么想。”

她再次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惊讶地说:“等一下!听着!你是想说也许我听到的是那娘儿们?”

“我只是……”

这下子姑娘更是恐惧入骨。

“如果我嘴巴太大,对巴里不太公平的话——”

“拜托,小姐。应该不是那娘儿们,娘儿们这词的意思和我猜测一样吧。我只是想弄清楚情况。你只是听到外面的人在哭,还四下走动。听到有人讲话吗?”

“没有。不过如果他不是巴里,也不是那娘儿们,那会是谁?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俩怎么怪模怪样的?”

“如果你能继续说完你的故事,小姐,这位医生会再给你倒上一杯白兰地。”

“不,这位医生不会。”我说,“这位年轻女士状况堪忧,我建议赶快把她送回临肯比,让她吃点东西,得到悉心照料。”

“我很好,”贝拉固执地说,她俏皮地撅了撅嘴,但嘴唇还在颤抖,然后她笑了笑,把酒瓶盖子放到长软凳上,“我想说完。因为马上就要讲到我弄不明白,也没法想明白的部分了。

“就像我刚刚说的,来人把车子倒出去之后就开走了。一路上很颠簸,还好我蜷在折叠坐椅下面,没怎么碰到。我唯一担心的是,等下爬出来的时候肯定会狼狈不堪,尤其是我的帽子。”

她稍微用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接着汽车驶上平路,开啊开啊,开了好多英里。中间有一段好像是上坡,但我也不敢肯定。折叠坐椅下面有两个通气孔,在两侧靠近地板处。不过除了车外飞驰而过的月色,我什么也看不到。

“之后道路又变得颠簸起来。而且气温降低了很多。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气孔里钻进来,在我脚边打旋。然后开了段下坡,这个我敢肯定,因为我不得不抱住自己免得往下滑。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汽车猛烈颠簸起来,颠得我头在汽车两侧撞来撞去,帽子被弄得乱七八糟,面纱也皱成一团。而且我的裘皮披肩和手提包也掉到地板上去了。

“我发现车子现在根本就不是在正经道路上开,可以听到轮胎压在干草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还闻到车外寒冷的雾气。车子往前开啊开,我抱住自己,想大声喊巴里,突然……

“怎么说呢,突然,车子慢了下来。巴里——或者其他什么人——换了挡,车门打开了。我正在纳闷儿,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打开行进中的车门。不过车门很快又关上了,所以我想开车的家伙肯定控制住了事态。车子继续飞快地前行。嗖的一声,像润滑油滋润着一样向前滑出去。不过只滑了几秒钟,车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向后推着一样,猛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