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4/5页)

实际上,画室就在离主干道入口大致两百码处。虽然这条小路乏人问津,我倒是经常路过这座画室,每次看起来都是那么破败。不过,在刚进黄昏的暮色侵袭下,它从没比这一刻更显衰败。

画室闪周没有围墙,就座落在离小路不远处,外型看上去像座大谷仓,石头外墙曾经漆成白色,如今变得又脏又灰。尖尖的坡顶北面曾是玻璃天窗,但玻璃窗上满是破洞,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这些仅剩的碎片上也积满了灰尖,黑得根本看不出曾是透明玻璃。

画室沉重的双开门正对着小路,宽得几乎能开进一辆卡车。转过角在侧面墙上有一扇小门,小门处地势较高,两级台阶通向门口。在那个春日的黄昏,莫莉肯定就是在这扇门口看到丽塔·温莱特穿着红毛衣,双手搂着某人。

一楼没有窗户。至少就我们能看到的这两面墙来说,二楼的两扇窗户也被木条封死了。在我们右手边前方,立着个粗大的石头烟囱。画室后耸立着一排排松树,深绿色的针叶在暮光中像是黑色一般。如果想象力丰富一点,也许会以为丽塔的鬼魂在此游荡。我记得,在面对小路的大门边还有一片小小的风信子花。

克拉夫加大油门向前开了几米,然后熄掉发动机。此时,湿乎乎的暖意静静地包围了我们。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叫声不算大。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更让人毛骨悚然。听起来像是发自疲惫不堪或者恐惧万分的某人,叫哑了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暮色之中,从老旧的石头画室里发出这种声音,可算不上让人心旷神怡。尖叫声中充满着痛苦和恐惧,伴随着轻微而绝望的敲击声,我们听了半天才发现,尖叫的女人在敲二楼其中一扇封闭了的窗户,就是面向画室时左手边那扇。

虽然亨利·梅利维尔大声抗议,我们不得不丢下他。没时间慢慢把他抉下车了。克拉夫着急地从车子侧面置物箱里翻出一只手电筒,然后立刻跳下车。

“从前门进去,”他边跑边回过头说,“我想大概没上锁。”

我们朝双开大门跑去。

质地良好的橡木大门果然没锁。虽然有些擅入者在门外侧安上了锁扣和挂锁,但锁扣是松开的。我们推开门——大门紧挨着地面——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不过房顶上大开的天窗透进光线,室内能见度还可以。我们目光所及之处,房间的轮廓从阴影中慢慢浮现出来。室内是一个大房间,也就是画室,在房间后面隔出了一间厨房、一个储藏室。在正门上方到房顶处,搭起了夹层画廊。一层的天花板就是夹层的地板。夹层算不上什么正规的二楼,就是搭在正面墙上的一个隔间,悬在我们头顶处。右侧墙边有一座曾经是白色的楼梯,直通到夹层房间紧闭的门口。

微弱的呻吟或者说呜咽声就是从夹层房间发出来的。

“就是那儿。”克拉夫说。

他打开手电筒四下照照,然后我们飞快地跑上楼梯。和一般农舍一样,画室是地砖地面。右侧墙上有一座巨大的壁炉,黑洞洞的巨口大张着。画室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坏掉的旧家具。

“没事了!”克拉夫高声叫道,“我们就来!”

楼梯顶端的门锁着。不过门上插着把新崭崭的钥匙,克拉夫扭动钥匙,门无声地开了。门一开我们就听到室内有人发出警觉的尖叫,在地板上快速跑过。

“谁在那儿?”一个女人叫道。

“没事了,”克拉夫重复道,“没事了,小姐。我是警察。”

他把手电筒照向室内,手电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的场面,让我们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睛。凭借着克拉夫的手电筒光柱,以及从封闭窗户中透进一丝丝微弱光线,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房间不光是布置过,而且是好好布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