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5页)

院长点点头说:“这是有可能的,你有能力识破别人以及他们的命运,你愿试试看吗?”

“我已试过了。”

“你准备给我举个实例吗?”

“我已准备了。”

“好,我本来不愿强迫我的弟兄们说出他们所不愿说的话,但你也许愿意说出来给你的院长听听吧。”

那齐士凝神望着院长的眼睛。

“神父,这是你的命令吗?”

“是的。”

“神父,我很难说出口。”

“那齐士,我也不好强迫你说出口。可是既然说出口了,你就说说看吧!”

那齐士低下头,讷讷地说道:“可敬的神父,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我只知道你是神的侍仆,主持一个大修道院,与其说是牧羊,毋宁说是敲响苦修室的钟声,听农民们的忏悔。我知道你对圣母有着特殊的爱。你往往因此祈祷,在这个修道院里培植希腊与其他的各种学问,祈求皈依圣母,督视所有的人与他们的灵魂有没有混乱与危险,你有时祈求对副院长格力高能保持宽容的态度,有时为自己祈求善终,我相信你的祈求都会蒙神垂听,你一定会善终的。”

院长的小会客室里静默了片刻,最后院长开口了。

“你是一个梦想家,充满了各种幻想,”白发的老师欣然说道,“但幻想即使是出于虔诚与善意,也免不了会自欺欺人;正如我也免不了它一样。你这个梦想家,你看得出我内心里所想的这件事吗?”

“神父,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是很恳切地思索的。你在想:这个青年弟子有点危险,他富有幻想,也许沉思默想得太多了。我也许会处罚他,处罚对他是无损的。不过我处罚他,也等于处罚我自己一样了——这就是你刚才所想的。”

院长站了起来,向见习修士微笑地示意,要他退出去。

“好,”他说,“小伙子,你的幻想不要太认真了,神要求我们的比幻想还多。你回答年老者以他将会死于善终的话来讨好他,这是可以的,年老者对于这种回答也会欢迎的,那么,你明天早晨弥撒之后,就用一个玫瑰花圈祈祷,谦虚并诚心地为他祈祷吧!不要只是口头上的虚应。我自己也会这样做的。好,你去吧,那齐士,话就谈到这里。”

另外有一次,院长调解一位年纪最轻的神父罗伦志与那齐士之间有关教育计划意见不能一致的冲突。那齐士尽力要变更课程,而且也用某种有力的根据证明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但罗伦志却因嫉妒之故,不肯接受,接连几天的谈判都没有结果。直到那齐士顽强地再度提出这问题时,罗伦志神父才带点伤感情的腔调说:“那齐士,现在我们需要结束这争端了。你当然是知道的,决定的权利在我,而不在你,你不是我的同事,而是我的助手,你应当听我的。不过由于你觉得这问题很重要,站在职权的立场上,而不是你所说的知识与天分的立场上,我不愿自己决定它,所以我们请院长来决定好了。”

于是二人同去找院长,达业尔善意而仔细地倾听二位教师对于教学方法见解的争论。二人在切实说明自己的意见与理由之后,老师才愉快地望着他们,摇了几下满头的白发,说:“二位兄弟,你们大概都不太会相信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吧!正如你们彼此一样。那齐士这样热心于学校,尽力改善教育计划,是令人感动的。如果因为他的上司有不同的意见,而那齐士便沉默地服从,这是忽视学校的种种改善,反之,则是扰乱学校的秩序与服从的精神。我要责备那齐士的不知让步。希望你们二位青年教师,绝不可冒犯上司,即使上司比你们愚蠢,也要谦虚才是。”他用这种善意的笑谈把他们打发了。不过他还会在以后几天内注意这二位教师是否已言归于好,那是他所决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