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西岛・一九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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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室里一片寂静。萨拉・德雷顿站在窗边,向外凝望。“天快黑了。有时候我会想,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今年的冬天真是糟糕。”

门开了,男仆维托捧着餐盘进来,放在壁炉边的矮桌上。“您的咖啡,伯爵夫人。”

“谢谢你,维托。放着就好了。”

他离开了。她坐下,拿起咖啡壶。“那后来呢?”我问她。

“您是说大家后来都怎么样了吗?唔……康拉德・霍夫尔第二天早上搭乘鹳式飞机回去了,然后找到隆美尔,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隆美尔是怎么为自己开脱的?”

“跟哈里建议的差不多一模一样。他飞到了拉斯滕堡。”

“‘狼穴’?”

“对。他亲自见到了希特勒。他告诉希特勒,情报机关警告过他有人图谋他的性命,所以他才让伯尔格冒名顶替。他说的其实跟事实也没多大出入。要是他真亲自去了泽西,哈里肯定已经把他暗杀了。伯尔格则被描述成‘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小人了。”

“我猜,他跟元首汇报的时候应该没用这类措辞吧。”我说。

“估计没有。当时还进行了一次正式的调查。战争结束几个月之后,我看到了盖世太保在这个案子上的卷宗。他们基本上什么正经结论也没得出来。您要记得,他们对休・凯尔索到最后都是一无所知,而且全靠了哈里,才让隆美尔的解释真正叫人信服。”

“我没明白。”我说。

“你记得吧,哈里当时不厌其烦地说给霍夫尔听他到底是何许人也,而对盖世太保来说,这个人的具体事实一说出来,绝对是隆美尔这套解释的铁证。他们的档案上记着哈里呢,而且追缉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别忘了,当时在里昂,他打死考夫曼之后,他们可是差一丁点儿就抓住他了。”

“所以他们信了隆美尔的话?”

“噢,我觉得希姆莱可能挺郁闷的吧,但是元首倒是好像对这套解释很满意。他们把整个事情都掩盖住了。战争进行到那个节骨眼上,谁会想让这种事情出现在报纸头版上呢。我们的人对这件事也处理得大同小异,只不过原因不一样。”

“没公开过?”

“没错。”

“从某个方面来讲,”我说,“当时错手把海因尼・鲍姆给打死了,反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否则的话,他还真有可能是个烫手山芋。”

“太解决问题了。”萨拉淡淡地说,“哈里曾经跟我说过,道格・门罗讨厌把事情办得虎头蛇尾。倒不是说会给谁造成什么麻烦,登陆日一天比一天近了,只要能把休・凯尔索平安带回来,艾森豪威尔就已经乐得眉开眼笑了,别的他都无所谓。我们的情报人员也不想节外生枝,免得让隆美尔和那些策划刺杀希特勒的将军们难做。”

“而且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我说。

“那年七月份的炸弹袭击中,希特勒受了伤,不过没死。”

“那参与密谋的人呢?”

“冯・施陶芬贝格伯爵以及许多人都被处决了。其中有些人死得凄惨无比。”

“隆美尔呢?”

“刺杀行动三天前,盟军的飞机在低空飞行的时候用机枪扫中了隆美尔的车,他受伤很严重。所以,尽管也被卷进那些密谋中去了,但他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行动。”

“但他们还是顺藤摸瓜抓到他了是吧?”

“非常快。有些人在盖世太保的严刑逼供之下服了软,把他招出来了。不过,希特勒不想让这件事曝光。德国最伟大的战争之神干了这种事,那是多大的丑闻啊。所以希特勒让他自裁,来换取他的家人不受牵连。”

我点点头。“那霍夫尔呢?”

“登陆日之后不久,他死在卡昂战役的一次激战里了。”

“休・凯尔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