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家大票号,唯古平原马首是瞻(第5/30页)

“他要这么多铜钱做什么?”古平原知道其中一定有鬼,但是这件事整个票号只有王天贵和曲管账知道原委,古平原虽然明知事情不对劲儿,却看不透真相所在。

王天贵大肆收铜的后果在半个月后就显现出来了,小户人家没银子,平日里使的花的都是铜钱,眼见市面上铜钱日渐稀少,没了铜钱,老百姓就买不得东西,一些小本买卖渐渐经营困难起来。

“大掌柜,街面上今日已经是九百文兑一两了,咱们可赚大发了。”曲管账满脸堆笑对着王天贵说。

“这不算什么,等过几日你再看看。”王天贵嗤笑一声。

“是、是。大掌柜你可真有眼光。”

说话间,王炽走了进来,“大掌柜,我听跑街的弟兄说,眼下银库里的银子都变成铜钱,这事儿是真的吗?”

“嗯。”王天贵看了一眼他这个侄儿,微微应了一声。王炽的本事他很欣赏,但是几番试探,却觉得他脾气太倔,不是个能共腹心的。

“这怎么行呢。”王炽事事都为票号打算,一听就急了,“云南的运铜车一个月来省一次,我们虽然倾其所有推高了铜价,可是运铜车一到,价钱自然回落,我们要赔上一大笔钱。”

他停了停,见王天贵无动于衷,又急道:“现在通省票号都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他们说了,即使这时候咱们抛出铜钱兑银子,他们也不会接着,非要等到月底,给泰裕丰一个教训不可。”

“是么?”王天贵瘦削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显得得意非常,他已经派出得力的伙计沿着铜道一路打听过,知道藩司所言不虚这才敢放出手大笔收铜。“他们想看笑话?到时候我陪他们一起看,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怎么样?”王炽从王天贵房里出来,古平原正在廊下等他。

王炽摇了摇头。

“王大掌柜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信儿。”古平原一听王炽的话,就知道王天贵绝对是有十足的把握来放手一搏。

他猜得不错,十天之后谜底解开,全省的票号炉房尽皆哗然。

云南的铜车没有如期到达,而且来日遥遥无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各大票号都起了恐慌,市面上的铜价也是一天高过一天。

“七百五十文一两了。”曲管账急匆匆到后堂来报信儿,喜滋滋地说道。

“嗯。”王天贵正在躺烟盘,吞云吐雾间面色难辨。

“是不是该把铜钱兑出去一些了。眼下票号每日兑换银票,还有主顾来提银子,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往来,可是银库里都快没有银子给付了。”

“不!”王天贵回答得很快,“我还有一招没使,这一招使出去,铜价会涨得更多。眼下库里缺银子不要紧,到日升昌去按照同行拆借的利去借,与铜价相比,这一点利钱不算什么!”

曲管账听得头皮一麻,借钱付利息等于是两头吃亏,这在泰裕丰可是头一回,要是把握不好局面,万一出点纰漏,这损失可就足以动摇泰裕丰的根基。但他从不与王天贵争辩已经成了习惯,当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曲管账走后,王天贵安排一辆马车连夜赶到了太原府,他要来找本省的徐藩台。

太原府的藩司衙门居于西城门旁,据说太原地下有一只金鳖驮城,一直在缓慢地往西南晋祠方向爬去,想要喝那里的水,一旦金鳖到了晋祠,就会水漫太原城。为了镇这只金鳖,保全城的百姓,所以把掌管钱粮的藩司衙门就建在城门旁,也就是鳖头所在之地。

王天贵照例给了门上二爷一个厚厚的红包,立时得到通禀,藩台大人不多时便传见。

他身上捐着七品衔,是具了官服前来参见,等到了里面,主人家立马请更便服,以示敬客,但王天贵还是恭恭敬敬行了堂参之礼,这才换了便装与主人同坐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