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7页)

松宫看了一眼表,马上就到上午十一点了。

“应该快到了。”加贺也确认了一下时间,将手上的资料放进包里。

“哎,恭哥你到底知道多少啊?”

“什么?”

“关于去世的母亲啊。我只知道你一个人去把在仙台去世的母亲的骨灰和遗物取了回来,仅此而已。”松宫听说这件事情是在加贺的父亲隆正因病卧床不起的时候,是母亲克子告诉他的。

“你问这些干什么?”

“也不想干什么,想知道不行吗?或许你不记得了,我们可是亲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亲戚!舅舅曾经帮过我和我妈的大忙,他可是我们的恩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跟妻子分开?我想搞清楚也是理所当然吧。”

加贺一直苦着脸听着松宫的话,最后他像是想通了似的,点了点头。“是啊,也差不多到该说的时候了,反正我爸也不在了。”

“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总有些难以开口。”加贺苦笑过后,表情又严肃起来,“我带着骨灰回到东京后,去见了很久未碰面的爸爸,为的是告诉他这些年我妈在仙台的生活情况。我妈一直在一个窄得无法想象的房间里过着清贫的生活。我告诉他之后,又问出了那个很久没有提及的问题——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妈究竟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一直到那个时候,我都坚信原因在我爸那边。因为他完全不顾家庭,家事、孩子,还有一团糟的人际关系,全都一股脑地推给了我妈,于是我就猜想我妈是受不了才离开了那个家。可是去了一趟仙台之后,我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我妈曾经告诉她身边的人,一切都是她的错。”

“舅舅怎么说?”

加贺耸了耸肩。“一开始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含糊地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提还有什么意思。然后我朝他吼了几句:‘难得一个女人愿意成为你这样一个人的妻子,你却没能让她幸福。事到如今,哪怕是谎话也好,至少应该在骨灰面前安慰她的在天之灵吧?’”

“哦……恭哥朝舅舅……真是少有啊。”

加贺无奈地笑了笑。“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而已。斥责自己的父亲,那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舅舅呢?”

“他终于语重心长地开口了。最开始,他是这样说的:‘百合子说得不对,她没做错任何事情。错,终究还是在我自己。’”

松宫的眉头锁在一起。“什么意思?”

“接着我爸说起了以前的事情。首先从和我妈的相识开始。他们俩是在新宿的一家夜总会认识的,我妈曾经在那里陪过酒。但我爸当时并不是客人,而是查出某个案子的嫌疑人经常出入那里,去找我妈要求她协助办案。结果两人就因为这一面之缘开始了交往。”

“哎?舅妈曾经也陪过酒……”

加贺看着松宫,轻轻地点点头。“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姑姑好像以前也在小酒店里上过班吧。”

“是在高崎的时候,还是舅舅资助我们之前的事情。说到底,家里的亲戚都讨厌我妈,也没其他人可求。一个单身女人想把孩子养大,到头来也只能干那一行。”

“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也只能那样吧。但被亲戚们讨厌的并非只有姑姑,我家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恭哥家也是?为什么?”

“所以我才要说陪酒的事情。我爸当时一直受到家里亲戚们的攻击,说身为德高望重的加贺家长子,竟然娶了个陪酒小姐当老婆,像什么话。加贺家竟然还是个德高望重的家族,这事我当时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是职业歧视啊,太过分了。”

“那时候的观念跟现在不一样嘛。而且据我爸说,我们家的亲戚大部分都思想保守、顽固不化。我跟他们也没有太多交流,并不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