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满纸悲歌耳后鸣(第3/3页)

“我要是听眉哥哥的,不送那些刻刀就好了……”

“唉……人真要寻死,怎样死不成?没有刻刀,还有菜刀、柴刀……”

“我就是担心会出这样的事,结果还是出了……说好三十五年之后要相见的,阿玛为什么不守信约,丢下我一个人去了?”褚仁喃喃自语。

傅山无话,只是握紧了褚仁的手。

“或者我应该去叩阍[2]。”褚仁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说。

“叩阍?你疯了吗?!叩阍无论虚实,都要先枷号一个月,期满后杖责一百,你这身子,熬得过一百杖吗?光枷号一个月便会夺了你的命去!你去翻翻史书,历史上有几例叩阍成功,全身而退的?”

“有……顺治朝就有一例,似乎是个科场犯法之人的母亲,后来就蒙了赦免。”“顺治朝十八年间,仅此一例而已。你又怎知你能成功?”

“可是这十多年间,我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褚仁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仁儿,你不是神仙,你来到这里,并不能改变什么。或许历史就是这样,你做过什么,抑或你没做什么,都不会让历史变改,所以你不必自责。”傅山劝道。

“爹爹,您不也是一样吗?明知道大清定鼎三百年不会改变,还不是一样做了很多?您做了,您会觉得心安,我也是一样啊……”

傅山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长叹了一声,说道:“面快凉了,吃吧!不管今天是不是你生日,都别辜负了爹爹这一片心。”

褚仁听了这话,也不说什么,低下头,拿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有泪,滴入面汤中,倏忽便没了痕迹。

看着褚仁吃完了面,又吃过了药,傅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仁儿,你还肯陪着爹爹,出去走走吗?”

褚仁很少听到傅山这样软语征询,愣了一下,却没有答话。

“爹爹想去五台山礼佛,你陪着爹爹好不好?爹爹老了,腿脚也不灵便了。一个人去,怕支撑不住。”

褚仁已在这小院蜗居了两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登山礼佛,实在是既无体力,也无心情。

“仁儿……陪爹爹去一趟吧!就当是给爹爹尽孝了,好不好?”

褚仁明知道傅山此举,是想让自己出门散散心,不再这么消沉。但毕竟禁不起傅山这样的温言软语,只得点点头,应了一声:“是,爹爹,我陪着您。”

注:

[1]怀思贝勒:见《清史稿》博洛条下“(博洛)子齐克新,袭。十六年,追论博洛分多尔衮遗财,又掌户部时尚书谭泰逞私揽权,不力阻,夺爵、谥。齐克新降贝勒,十八年,卒,谥怀思。无子,爵除。”

[2]叩阍:就是俗称的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