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庾信满天萧瑟眼(第2/3页)

“我教训自己的儿子,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齐克新声音不大,显得疲惫而没有底气。

褚仁怕他们起冲突,忙对古尔察说道:“你带眉哥哥去我房里歇息好吗?我今晚和阿玛一起睡。”

古尔察点点头,对傅眉伸手示意,但傅眉却像没看见似的,一动不动,依然一脸怨怒地盯着齐克新。

褚仁轻轻摇了摇傅眉的手,温言说道:“眉哥哥,天晚了,你一路劳累,先去歇歇,好吗?我跟阿玛合计合计,看怎么定个计策。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商量,好不好?

傅眉低头看了褚仁一眼,伸手为他拭去鼻翼上的一点血污。

褚仁抬手,轻拂了一下傅眉腮边的泪痕。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像是要把对方装进眼里似的,旁若无人,目不转睛。过了许久,傅眉这才觉出彼此的失态,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握了一下褚仁的左手,这才转身出去了。

褚仁躺在床里面,因半边脸肿着,只能冲着齐克新侧卧。脸上涂了药,凉凉的,麻麻的,已经不怎么痛了。但因为担着心事,褚仁还是睡不着。齐克新仰卧着,呼吸粗重,显然也没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闭上眼,睡觉!”齐克新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褚仁一跳。那声音不大,还带着一点点愠怒。

褚仁怕惹齐克新生气,不敢说话,但又觉得什么都不说很是失礼,想了片刻,忽然问道:“我们以后不能住在这王府里了……是吗?”

“是……”齐克新翻过腕子,紧紧握住了褚仁的手。

“那古尔察会走吗?”褚仁最担心这个。

“不会,到哪里我们三个人都会在一起!谁要敢走,我就打断谁的腿!”齐克新手中一紧。

这话,有点像威胁,但又透着亲切,不知为什么,褚仁心中一定。褚仁伸过另一只手来,轻轻搂住了齐克新的手臂,不觉倦意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齐克新却是僵直着手臂,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动了,会吵醒褚仁。

次日,褚仁一睁眼,首先落入眼中的,便是那金黄的坐褥[1],扔在地上没人收拾,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衬得那坐褥上暗织的金蟒,像是一只只力战而死的尸骸。不知为何,褚仁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快意,这东西,反正以后再也不属于这个家了,毁了反而更好。贝勒制式的坐褥,是青缎还是蓝缎?褚仁记不清了,但总之肯定没有蟒。

“他头脸不能受伤,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外间是齐克新的声音。

“谁知道你会打他?当初你宁可打我都不肯打他……”说话的是古尔察。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统共就动了他两次,都伤在头脸上……”古尔察叹息了一声。

“上次你为何不跟我说?”

“我没说你都后悔得跟什么似的,我要说了,不是更让你难受吗?唉!谁知道今天又有这么一出儿……这也怨我……”

褚仁听到这里,忙走出去给齐克新请安,两个人便住了口。

不一时,傅眉也过来了。

齐克新转向傅眉,语速飞快地说道:“你说那个姓宋的必须死,这话对,但是自上而下,我做不到,旁人只怕也做不到。皇上才尝到亲政的甜头未久,正是俾睨天下,踌躇满志的时候,任谁的话也听不进,贸然进言,只怕会适得其反。因此只能自下而上,办法你自己去想,瘐毙也好,押解路上遇匪也好,随你……不过这是伤阴骘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傅眉被齐克新说得有些尴尬,红着脸点了点头。

“再有,就是必须要弄到他的口供,弄清楚他的供述中到底怎么说的,何时何地和你父亲见过面?一共几次?这个,你或去武安县问,或等卷宗呈到刑部之后从刑部弄来,看你能打通哪里的关节了。这是急中之急,务必要尽快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