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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看了一眼液晶显示墙最中央的那个屏幕:思缈还坐在铁床上,望着窗外,脚上裹着自己给她包好的小薄被……摄像头安置得很好,整个病房一览无余。凝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接过那张门卡。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见到思缈了?”郭小芬有点焦急。

凝安慰她道:“小郭姐姐,我和沙医生的工作是恢复思缈姐姐的记忆,一旦有了什么进展,肯定会马上通知局里。在此期间,如果您要想来看望她,随时都可以——”

“患者在治疗期间,还是少会客为妙。”沙俪打断了她,“另外,我们两人的治疗手段可能完全不一样,万一发生意见冲突,到底听谁的?”

林凤冲说:“以你的意见为主。”

“那就好。”沙俪说。

凝小小地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要提示一点。”林凤冲的口吻突然变得十分严厉,“此案案情重大,已经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思缈的涉案程度到底有多深,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一旦泄露她的身份,很可能引起公众的猜疑,认为我们警方包庇她。所以,关于她的一切都要严格保密,不管是谁,如果泄露出一星半点,都要按照相关法律予以严惩!”

大家都点了点头。

“那么……思缈就交给你们了。”楚天瑛说,口吻有些凄凉,“我要带蕾蓉回省里,请她帮助复核尸检。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和你们联系。”说完便走出总控制室,来到安检门外,用“铜纽扣”换了手枪塞进枪套,和林凤冲一起慢慢朝楼下走去。

郭小芬走在后面,无意间听见凝问沙俪:“你刚才给思缈吃的是什么药啊?”

沙俪很不情愿地回答:“心得安——β受体阻断剂。”

凝的目光一凛,仿佛在蚊帐里看到了一只准备嗜血的蚊子。

2

在一个路口,林凤冲把郭小芬放下,开车载着楚天瑛去机场了。

郭小芬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心中一片迷茫。从前,不管发生多大的案子,她总能以新闻记者特有的敏锐发现一个疑点、一点头绪,然后坚持不懈地寻访下去。记者没有刑侦和审讯的权力,只能靠着长期工作积累出的人脉,找到知情者,打探到内幕和真相。问题是这个案子所涉及的保健品产业,以前她从未接触过。犹如逮到了一只蜷缩的刺猬,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犯罪现场太远了,不可能去;物证都被警方封存;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刘思缈,失忆中;死者是不能开口说话了,尸检又没有发现根本死因……

头疼。

等一下!死者不能开口说话,尸检没有发现根本死因,但这并不代表遗属完全不知情啊。

郭小芬拿出手机,先找林凤冲要了几名死者家中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拨打——当然,蒙健一的家是不必打了。其他几个:佟大丽、焦艳、宫敬、蒙如虎的家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拒绝回答郭小芬提出的任何问题,匆匆挂了电话。

郭小芬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几个死者都是健一公司的职员,恐怕公司早打了招呼,比如“想要抚恤金就乖乖闭上嘴”……

只剩下一个李家良了。

对这个,郭小芬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道电话被接听后,对方说欢迎她来家里坐坐。郭小芬喜出望外,赶紧打了个车直奔而去。

一进李家,便见到客厅里摆了个小小的灵堂:原来搁电视的矮柜子上,摆了李家良一幅遗像,用黑幔饰着边沿。遗像两旁各燃有一根香烛,前面放着的几个白瓷盘子上盛着果品等祭物。客厅两侧歪歪斜斜地立着几个花圈,看上去十分冷清。

郭小芬把事先买好的一束白百合放在李家良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去世的老人看来很善良,还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