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章 牧歌(第2/13页)

“这很容易。”贝森达娅说,语气里第一次带了感情。

“在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必须看到孩子。但是不是亲眼看见他。”

“那是从镜子里吗,梵学家?”

“那不是个好主意。用一个铜盘子。把它擦亮。”

“当然。”

“你必须用铜盘子装满椰子油——顺便说一下,你必须用自己亲手采来的椰子亲自榨出椰子油——孩子的父亲必须通过椰子油的映像来看孩子的脸。”他把历书扎成一捆,然后卷进红色的棉布卷,那上面也撤着檀香黏土。“我看就这些了。”

“还有一件事情,梵学家,孩子的名字。”

“这件事我无法完全帮助你。但是我认为最安全的称呼是用‘穆’打头。剩下的就要你自己想了。”

“哦,梵学家,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只能想起‘罕’。”

梵学家看上去吃了一惊,却相当高兴。“但是这个字真是妙极了。绝妙无双。‘穆罕’。我自己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名字了。因为你知道,穆罕的意思是‘被深爱的’,这个名字是挤奶的姑娘用来称呼克利须那神的。”他的眼神因为回想起那个传说而柔和起来,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贝森达娅和毕司沃斯先生。

贝森达娅从她面纱末端打结的地方摸出一个弗罗林,递给梵学家,喃喃地抱歉自己不能拿出更多的钱。梵学家则说她已经尽力了,不需要担心。实际上他颇为欢喜。他没有想到会拿到这么多钱。

毕司沃斯先生九天大的时候失去了他的第六根手指。只不过是一天晚上,贝布蒂因为不舒服翻了个身,那根手指就掉下来了,然后早晨她抖床单的时候看见那纤小的手指落到了地板上。贝森达娅认为这是个极好的兆头,把手指埋在屋后的猪圈里,距离她掩埋毕司沃斯先生脐带的地方不远。

在随后的日子里,毕司沃斯先生得到极大的关注和重视。他的兄弟姐妹如果扰了他的睡眠就会挨揍,而保持他四肢的灵活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每天早晚贝布蒂都要用椰子油给他按摩。还要活动他所有的关节;他的胳膊和腿被对角折叠过他发红的身体;让他右脚的大脚趾碰到左肩,左脚的大脚趾碰到右肩,然后两个脚趾再轻触一次鼻尖,最后,他的四肢在腹部上方被一把抓住,然后伴随着一下轻拍和一声轻笑,四肢被松开了。

毕司沃斯先生对这些活动反应良好,于是贝森达娅信心十足地决定在第九天举行一场庆祝。她把村子里的人们请来吃饭。梵学家也来了,而且出人意料地落落大方,虽然他用举止暗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就不会有这样的庆祝了。理发师扎格鲁带来了他的鼓,赛路唐把身上涂满了烟灰,在牛圈里跳了湿婆舞。

毕司沃斯先生的父亲拉各胡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快。他是走着来的,他的腰布和外套被汗水和灰尘浸透。“啊,这可真好,”他说,“开庆祝会,却不叫孩子的父亲吗?”

“马上离开这里,”贝森达娅从一边的厨房里出来说,“父亲!你有什么资格自称父亲?每次你妻子临产的时候你都要把她气走!”

“这不关你的事,”拉各胡说,“我儿子呢?”

“尽管去吧。上帝已经惩罚了你的自吹自擂和一毛不拔。去看你的儿子吧。他会让你丧命的。六根手指,逆着产位出生。进去看看他。他的喷嚏会带来不幸。”

拉各胡踟蹰了。“带来不幸的喷嚏?”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只能在第二十一天的时候见他。如果你现在做什么蠢事,后果自负。”

老人从他的绳床上冲着拉各胡骂骂咧咧:“无耻,恶棍。我一看见这个人就觉得黑暗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接下来,在一番争吵和恐吓之后他们达成了和解。拉各胡承认他犯了错而且已经为这错误受到了惩罚。贝布蒂也愿意和他回去。他答应在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