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以孤胆战平生(五)(第2/3页)

她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但场中每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封禅面上风霜印记忽然之间像是更加深刻了几分。

他也是因为救她两人才会相识。

只是那个时候她太过年幼,于是将救她性命的恩人当做兄长甚至当做父亲看待。

她长大之后又有个人救了她。

从此她堕入情网。

“谢殷起先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也没什么兴趣,说他救我不过举手之劳,我别再继续纠缠他就当是还他的恩情了,可我……做不到。我那时候多大呢?十八九岁吧,满心满怀都只有他,除了他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我留意他的一切,我知道他想扬名立万,想当万人景仰的大侠,我于是……我偷偷将关雎一些任务和行动告诉他,他果然因此而对我另眼相待。在那段时间内我……靠出卖关雎之人来博得他的欢心。”

她说到此处,哪怕场中众人对关雎再如何不齿与仇视,却还是各个都怒目看他。尤其各派之人想到自己身边也正分不清究竟谁时无辜谁又是内奸,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更为糟心,但觉池冥与封禅真是好心肝儿都喂了白眼狼。

“他得知我竟是关雎峨眉雪以后,对我更加上心。我那时候到底天真,竟以为他是当真对我动了心,我想他既要当正派的大侠,必定不齿我的身份,我更不愿因为自己而给他造成麻烦,于是我和他说我愿意为了他离开关雎,也和我师父池冥脱离关系。我这么说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我师父以及关雎众人,还以为自己为情之故甘愿放弃一切,当真勇气可嘉。直到他没有半分犹豫就拒绝了我这提议,让我乖乖留在关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吸引他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关雎峨眉雪’。”

这认知犹如一盆冰水泼在她恨不能捧在手上献给他的热切的一颗心上,疼得她整颗心都仿佛在滋滋作响。

她有些自嘲笑了笑:“然而我若能在那个时候就打住这一切,在那时就回头,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事了。虽说我那时伤心,但我想他既然喜欢关雎峨眉雪这身份带给他消息与便利,我便如他所愿好了,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这样长此以往,他难道还会不喜欢我么?人的心又不是石头长的。我这样想的时候,却没想到对于我师父、对于封大哥而言,我的心不但是石头,恐怕还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那种石头。而谢殷对我……从头到尾又何止是心如铁石呢?”

“这些事我一个字也不敢对师父讲,况且他那个时候愈发癫狂,对我们姐妹、对关雎都再看不出有半分上心的模样,我心里未尝就没有两分要与他赌气的意思。后来封大哥来看我,我忍不住就将这番心思讲给他听了,当然我背叛关雎之事连一个字也未让他知晓……我从前与封大哥相处之时都太小了,直到那时候我告诉他我对谢殷的情思,仿佛是醍醐灌顶,我也才明白了他对我……他安慰我,宽容我,跟我说倘若我当真非他不可,那就努力去争取。他甚至说若我想离开关雎,他也可以替我跟师父说。他对我这样好,我哪里能够不动容呢?我无法在感情上回报他,但我想着我不能再继续对不住关雎,对不住我师父,那样我迟早会伤透我师父还有封大哥的心。只是……”

再次将目光投向始终牢牢盯着她的谢殷,杜云有些讥讽、有些轻蔑、有些凄绝地笑了笑:“这世上从没有规定只有女人才能使美人计,卫尽倾能用他自身去引诱贺兰雪,心智计谋都不在他之下的谢殷又为何不能这样做呢?我从遇到谢殷的那天起,就如同他手上的风筝,他想放就放,想收就收,我以为是我在不断对他耍小心眼,其实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他手中的一件工具罢了。到我知晓自己已有身孕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剩下的那一丁点的清醒也就彻底破灭了。到我产下郁儿,正是一切都快走到末尾的关键时刻,关雎最终由何处前往孤绝峰、池冥与傅八音的身份以及他们将会前来营救段芳踪……这一切都是我替他打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