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好头颅,一刀斩之(下)(第3/3页)

这漂亮话啊……说的时候轻易,却每每在不经意之时就要跳出来打脸了。

卫飞卿无声叹息。只是他虽分神想到此事,大部分精力却仍还放在段须眉身上。

段须眉少有这般话多的时候。

卫飞卿看着他,想到他上次口若悬河之时,乃是说到东方玉与其私生子之事。也不知他三年前见到与他同属“漏网之鱼”却同样被登楼一句话抹杀存在的严舒之时,心情又该何等复杂。他当年应承替严舒杀人,当真是严舒开出的条件动人?又或者只是物伤其类?

想着不由摇了摇头,暗想这人这心性,好的他不喜欢,坏的他也讨厌,然则他到底喜欢什么?

段须眉的话竟还未说完,他用明显十分恶意的语声说道:“你当真半分也没察觉那些所谓的机关之术不是你家的?你这三年想必恨不能悬梁刺股,日日夜夜扑在那上面罢?你就没发现那些笔迹、那些图纸根本不是出自你父亲的手笔?你就没怀疑过今日用来对付我这些乱七八糟之物何以会成堆出现在你家里?这般比较起来,你甚还比不上你父亲。徐离想要什么,不惜出卖色相至少知道自己去取。你却一味自欺欺人,胆小如鼠。只可惜你父亲那番作为,也可惜了你这番布置,再将这些偷盗之物当成自己的陶醉其中又如何呢?”他凑到徐攸人耳边,一字字轻声道,“我想取徐离的人头,便取他人头。我想要你的命,也立时能要了你的命。”

他每说一句话,徐攸人面上神色便愈惨淡一分。待到段须眉一段话说完,他已是目眦欲裂,大喝一声,徐攸人整个人朝着段须眉扑过去。

段须眉手指微动,却被卫飞卿一把按住。

抬手当下徐攸人一击,卫飞卿道:“徐庄主,我有一处疑问,望你解答。适才我这梅师傅甫入山庄便自报家门,你应知我二人与段须眉并非同道,为何还起意要将我三人一起灭口?”并非一网打尽,而是实实在在的灭口。徐攸人必然知道他那庭院与小楼之中的种种杀机,但他非但没有半分提点与犹豫,甚激得梅莱禾第一个动上了手。

“并非同道?”徐攸人惨白着一张脸冷笑道,“一天之前谢郁堪堪从此处离开,已答允那邪派女人任由我处置。你二人满口谎话,我倒也想问问,正道魁首清心小筑何时与关雎勾结在一起了?自甘堕落,当然该杀!”

微叹一口气,卫飞卿退后两步去。这问题他问之前已料得答案了,只是还想亲自确认这人确是对梅莱禾与他起了杀心。万般理由,说到底不过是被扭曲的嫉恨之心已无他念。

段须眉抬手。

刀光一闪。

徐攸人肢首分离。

梅莱禾眉头紧蹙,将憔悴昏迷的梅一诺放在怀中,按压她穴位,从头到尾未置一词,在段须眉动手之时竟也未阻拦。

四周有挥之不去的粗重的、恐惧的呼吸之声。

也不知有多少人正看着这一幕。

或许是全庄之人吧。

卫飞卿又叹了口气。这已不知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

他不认为徐离与徐攸人父子值得同情。

当然他也并不认为段须眉有问罪这对父子的权利。

好在段须眉也没有这想法,只是伸手拂去刀上血,口中轻声道:“人在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着这两样觉悟就好。”

玉溪门作恶,最终遇到徐离那小人。徐离机关算尽,最终遇到段须眉那把直刀。徐攸人挖空心思要杀死他们,自该有被杀的准备。

但段须眉到底没有真的将一整个山庄捣成稀巴烂。

徐家所谓机关之术,在这对父子以后,想必也不会再兴起了。

梅莱禾抱着梅一诺,几人一瘸一拐大摇大摆行出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