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残兵败将(第4/5页)

“老天,先生,别再问她什么问题了,”加里喊道,“我们最好还是自个儿去救那些可怜的家伙吧,得赶快!”

“赶快,医生,”上校说道,“但愿我能跟你一块儿去!但——”

“你就呆在原地好啦,我的朋友,”加里插话说,伸手去拦住上校起身。“好啦,有船长和我,还有迪克·霍尔丹就足以照料他们了。”

说完他就走向升降口,走下“楼梯”,因为艾尔莎不懂得航海术语,所以将舱梯叫做“楼梯”,而船长紧随其后。

到达船底,我们发现门板已经破裂,尽管这门是硬橡木做的,并用了同样结实的交叉压板来加固,这表明这门遭受过多强烈的撞击啊!这是为了有效阻止黑鬼们最终闯入而堆积起的各种家具,用来顶住门板。毋庸置疑,我们同样也被阻挡在外。

但这些障碍物有一部分已经被移开了,或许是为了让小艾尔西出去。我们三个人迅速地将剩下的障碍挪到一边之后,设法挤进这个船舱里,里面乱糟糟一片,东倒西歪的长桌子被英勇的防御者用作临时防护墙,背向甲板的长靠椅和储物柜都被清出了行李舱,天窗的玻璃都支离破碎了,整个船舱就像我们水手常说的名符其实的“胜利的背心”[1]。 

在船尾有一堆休息室里的垫子——我相信,那是留在原地未动的唯一一件家具——英勇的船员躺在上面,他们矢志不渝地坚守着这艘船,与叛变者战斗到底。

他们身上满是鲜血,个个都被枪火熏得一身黑。自从上校离开他们后,经过几近一天一夜的战斗,他们已经精疲力竭,加之在苦战之中受伤致残,我们来到入口时,他们几乎动弹不得,但当我们俯下身时,有个人——我断定这是上校与艾尔西提起的那个英国小伙子——脸上亮了起来,当时落日的余晖穿过破裂的天窗徐徐倾泻而下,现出一派凄凉的景象,从余晖中,我们看见他憔悴枯槁的脸上隐隐现出一种满足之感。

他第一个开口说话。

“来救我们恐怕你们来得太迟了,先生们,”他慢腾腾地说道,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些该死的黑鬼废了我,其中一个家伙在我肋骨上刺了一刀——就在战斗都要结束的时候,刚刚穿过门口刺的。但你们得做点什么,我的伙伴们都在这儿,他们像英国人一样抵抗那帮黑人,尽管他们仅是法国人,但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但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我希望她平安无事。告诉她的父亲,如果他父亲还活着的话——先生们,告诉他我会遵守诺言,为她死战到底。我想我快要死了,我——要——走——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大家都听清楚了,我还有话要说。我叫做罗伯特·约翰逊,我的老母亲,愿上帝保佑她,住在坎伯威尔,伦敦附近。你们可以在我口袋里找到所有文件,有一封信写了地址,如果你们不像我这样不幸,能够回到英国的话,你们帮帮忙去看看她,告诉她这个圣诞节为什么我答应过回家却回不了。我知道你们会照办的。我要走了,我太累了。晚安——大家晚安——晚——”说完这些话他再次慢慢坐在他休息的坐垫上,紧闭双眼。刚刚上甲板时我还听到他的声音。

我和艾坡加斯船长都以为他死了。

但加里·奥尼尔却不这么看。

“没错,他只是晕过去了,”爱尔兰人喊道;“快去,迪克,我的伙计,快去餐具室那些架子上找一些东西过来,带上一些水。让他喝一些酒吧,这会儿,感谢圣灵啊,在我们加入这场该死却又激动人心的战斗之前,我备了一些装在口袋里,不久这个勇敢的小伙子就会重现生机的!”

我没费劲就找到了服务员的食品储藏室和一桶水,还带着一把锡勺,舀了一些水很快返回,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水洒在他的脸上和手上,灌进他的嘴中,最后小约翰逊先生终于睁开眼睛,又开始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