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埃勒里一席话(第3/7页)

“棋盘上,记住,黑方拥有三个王或者说双子,加上三个黑单子;红方只有两个弱单子。”

“那又怎么样?”教授问,“我仍然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它只表明,布雷德在跟自己下一盘棋,他下了若干对他假想对手的红方来说是灾难性的着子。”

“一个无法容忍的结论,”埃勒里反驳说,“以试验立场而言,一个高超的棋手只对开盘和终局的几着感兴趣。在这方面,西洋跳棋跟国际象棋是一样的。其他任何只靠游戏者个人技巧的斗智游戏莫不如此。如果只是为了跟自己练习,为什么布雷德要麻烦地下这样一盘棋,让一方占据压倒性优势,整整多了三个王和一个子?他绝不会让一盘试验棋下到这种地步。高手们甚至在优势相当小时——一个子,或者甚至棋子数量相等但位置占战略优势——看一眼棋盘就能告诉你结果会如何(如果双方走子不出错的话)。布雷德认真地跟自己下那种不平衡的棋,就等于阿廖欣[2]跟自己下一盘让一方多占有一个王后、两个相和一个马优势的试验性国际象棋。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尽管斯托林斯看到他时,布雷德确实在下一盘试验棋,不过那晚后来下的棋红黑双方力量悬殊。因为,虽然一名高手不会跟自己试验这种棋,但当你做下述猜想时,这样的棋局就变得可以理解了:他是在跟某人下棋。”

外面大雨如注,灰色的水帘击打着窗户。

亚德利教授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他的黑须上方露出白色的牙齿。“的确,的确,我明白这点。但你仍然没有排除这种可能的推测:那天晚上,虽然布雷德是跟他的正当来访者下的棋,留下像我们看到的这样的棋局,但他是被克罗萨克杀害的,也许就在那位来访者走后不久。”

“天真,”埃勒里嘿嘿笑着,“你这老顽固。逼得我要消除逻辑的和常识的双重障碍。

“这样来看这件事。我们能根据下棋的时间来推定谋杀的时间吗?

“按照逻辑,我认为我们能。因为我们发现了什么?在黑方的首行,两枚红子中的一枚仍处于比赛中。但在西洋跳棋中,当你到达对方底线时,你就有权利让你的棋子加冕或者说称王[3];如你所知,那就是把另一枚棋子放到第一枚上方。那么,这就奇怪了,这局棋中红方明明有一子在王线[4]上,它却没有加冕?”

“我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了。”亚德利咕哝着。

“只是因为那时棋局中止了,因为红子不加冕,棋是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的,”埃勒里迅速接着往下说,“有证据证明这盘棋就在那一刻停止了吗?有!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布雷德在这盘棋中是执黑,还是执红?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证据证明布雷德是下棋高手。实际上,他曾经接待过全国西洋跳棋冠军,两人还下成了平局。那么,能想象布雷德在这盘棋中执红吗?红方显而易见是弱方——弱到让他的对手有三王加一子的优势。不,不能想象。我们可以立即断定,布雷德执黑……附带说一句,为了澄清事实,我再修正一点。现在我们知道,黑方的优势实际不是三王加一子,而是两王加两子,因为红方一子本应称王。

“然而,仍然是巨大的优势。

“但如果布雷德执黑,那么在下棋时,他必定是坐在靠近写字台的椅子上,而不是离写字台较远的对面。因为所有被俘的红子都在靠近写字台的这边,而俘虏红子的当然就是黑子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得知布雷德执黑,他坐在靠近写字台的椅子上;他的来客和下棋对手,面向写字台坐在对面,而布雷德背对着写字台。”

“但此事有什么意义呢——”

埃勒里闭上眼睛。“如果你想了解天才的话,教授,请接受迪斯累里[5]的劝告,磨炼耐心。现在是我发言,可敬的教授。好多次我在课堂上,情绪焦灼地想要赶紧获知你有关万人军[6]、腓力[7]或耶稣的最终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