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罗约的圣诞节(第2/4页)

四英寸的铁钉被敲进受害者外翻的手掌里,并刺穿手掌钉入路标风吹雨打的双臂。另两颗铁钉戳穿死者的脚踝,把它们紧紧并在一起,固定在路标支柱的底部。腋窝下又打入两颗铁钉,支撑着死者的重量。死者的头部被砍去,看起来没有什么比它更像一个巨大的字母T了。

路标形成一个T字;交叉路口形成一个T字;在离交叉路口不远处范家的门上,凶手用受害者的血草草写了个T字。而路标上是一个用人摆成的T字,真是狂人的构想。

为什么是在圣诞节呢?为什么凶手把受害者从家里拖了三百英尺到路标那儿,然后把尸体钉成十字架形状?T字有什么意义?

当地警察束手无策。范脾气古怪,却是个安安静静、毫无恶意的人。他没有敌人,也没什么朋友。他唯一的朋友是一个名叫克林的单纯人物,他一直扮演着范家仆人的角色。克林失踪了,据说汉考克县的地方检察官克鲁米特根据不予公开的证据认为,这个仆人可能是这位足以写入现代美国犯罪编年史的嗜血狂人手下的又一名受害者。

还有更多同样语调的内容,包括那不幸校长在阿罗约的农牧生活细节、警察搜集的有关范和克林最后行踪的一鳞半爪的信息,以及地方检察官过于夸大的公告。

埃勒里摘下夹鼻眼镜,擦拭了一下又戴上,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现场留下的可怕遗物。

路标的两臂靠近横木顶部的位置,有很多警察挖出铁钉后留在木头上的锯齿状小洞。每个洞周围有一圈不整齐的锈棕色污点,细长的褐色痕迹从洞里缓缓渗出,这是原先安德鲁·范受伤的双手流出的血。路标支柱伸出的双臂上有另外两个洞,边缘并不明显,是之前为撑住尸体在腋窝打的钉子留下的。整个路标被干掉的血弄出纵横交错的条纹,宛如河流遍布,十分肮脏。这些血从靠近路标顶部的受害者颈根开裂的伤口流下。靠近路标支柱的底部,有两个相距不超过四英寸的洞,边缘也沾着褐色的血迹。这两个洞是范的脚踝被钉在木头上留下的,血从那里一直滴到路标竖立的地面上。

埃勒里面容严肃地回到车里。警官在车中以一种为人熟悉的沮丧和恼怒态度靠在驾驶座旁的皮椅上等待。老人用一条旧羊毛围巾裹着脖子,尖尖的红鼻子竖起,像要发出一个危险的信号。“哦,”他厉声说道,“快点儿,我都冻僵了。”

“你一点儿也不好奇?”埃勒里问道,同时滑到驾驶位上坐下。

“对!”

“你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埃勒里发动了引擎。他露齿一笑,汽车像一只灰狗般向前一跃,两个轮子急旋起来,往地表压下然后弹起,整辆车转个圈后便飞快地沿来路朝阿罗约驶去。

警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紧紧抓住座位边缘。

“古怪的主意,”埃勒里用高于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叫道,“圣诞节把人钉在十字架上!”

“嘿!”警官说。

“我想,”埃勒里大叫,“我要喜欢上这个案子了!”

“好好开车,你这浑蛋!”老人尖叫起来,汽车恢复直行。“你什么也别想喜欢,”他满面怒容地补充道,“你得跟我一起回纽约。”

他们飞快地开进阿罗约。

“你知道,”当埃勒里猛地把杜森贝格停在一座低矮结构的建筑前时,奎因警官低声抱怨说,“他们这儿做事的方式真丢脸,竟把那个路标留在犯罪现场!”他摇摇头,敏锐的灰色小脑袋歪向一边,“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埃勒里说着,跳到人行道上,“喂喂,过来!”他朝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乡下人喊道,那人身穿蓝色工装服,正用一把破旧的扫帚打扫人行道。“阿罗约的治安官是在这儿吗?”那人目瞪口呆地瞅着他,“废话,这儿的牌子上不写着呢嘛……来吧,你这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