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①(第3/4页)

心中只会留下一片旷漠荒野!

哦,思想!你把生命缚得真牢,

用音乐,其声音如此奇妙

用美,其天性如此剽悍——

再见吧!因为我已赢得了江山。

当希望,那翱翔的鹰,发现前方

再也没有可飞越的险峰峻岭,

它会无精打采地垂下翅膀——

向故乡投去温柔眷恋的眼神。

日暮关山:当夕阳将离去,

它心头会涌上一丝愁绪,

因为它仍在寻求,仍在瞻望

那骄阳当空时的灿烂辉煌。

它会怨恨黄昏的云烟暮霭,

虽说流云飞霞常十分可爱,

它会听到夜幕降临的声音,

(用心倾听者熟稔此情)

它就像在梦魇中虽能振翮,

但却无法飞离迫近的灾祸。

有月亮又怎样——白色的月亮

纵然溢下它全部皎洁的华光,

她的笑容惨然,色寒光冷——

在那个凄清苍凉的时辰,

(好像你倒抽一口凉气)

那月色只是一幅死人的肖像。

童年是人生最美好的日子,

童年的逝去最令人悲戚——

因为我们想领略的都已领略,

而我们想珍藏的却早已幻灭——

那就让生命,像那种白昼花,

枯萎凋谢,随着白天的芳华。

我回到家里——可人去楼空——

使之为家的人已云散风流。

当我穿过长满苔藓的门洞,

尽管我的脚步十分轻柔,

一个声音从石头门槛传出,

这声音我过去曾非常稔熟——

哦,地狱,我看你胆敢

展示你炼狱里的熊熊火焰,

对一颗更贱的心——一种更浓的愁。

神父,我确凿无疑地相信——

我知道——因为向我走来的死神

从那个远离福地的地方,

在那儿人们将不再会失望

已经虚开他那道铁门,

而你看不见的真理的光芒

正透过永恒在闪闪发亮——

我相信那个魔鬼早已经

在每条人生之路布下陷阱——

还有,当在那神圣的山林,

我如何离开那尊偶像——爱神,

他每天熏他雪白的翅膀,

用焚烧祭品的伽南沉香,

香火都来自最净洁的地方,

那些可爱的屋顶都被撕开,

让天庭的光辉照射进来,

没有一丝浮灰、一点悬尘——

能躲过他明察秋毫的眼睛——

那野心的滋蔓,那纵酒狂欢

又如何能被他视而不见,

直到肆无忌惮,他含笑一纵

在爱神他蓬发的缠结之中?

(1827)

注释

① 爱伦·坡发表过好几个不同文本的《帖木儿》,本书选用1845年修订稿,但以下一些注释选自爱伦·坡为1827初版所写的注解(所据版本为1829年版),这些注释有助于理解1845年版本的一些诗行。——编者注

② “神父”一词在更早的版本中为“圣徒”。“帖木儿的生平鲜为人知,这倒使我能充分发挥一个诗人的联想。——他很有可能真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但一般认为他是一个牧民的儿子,是凭他自己的本领登上王位。他死于1405年,即教皇七世时代。我该如何解释给他一名“圣徒”来听他临终忏悔呢——我也说不清楚。他需要有人来听他的故事——干吗不能是一名圣徒呢?这种可能性并非完全不存在——这对我的目的就足够了——至少我对这种新说法有充分的根据。”(《帖木儿》1829年版第1行注)——编者注

③ 靼格勒山是Immaus山的支脉,在独立的鞑靼地区南部。这些山以其苍凉荒僻和山谷之美而著称。(《帖木儿》1829年版第39行注)——编者注

④ 帖木儿曾建都于撒马尔罕(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使其一度成为艺术文化中心。——译者注

⑤ “我常常觉得我能清晰地听见黑夜来临的声音,当它悄悄跨过地平线之时——这也许是一种愚蠢的幻觉,但这不会比看见音乐更不可理喻——如‘她脸上透出的思想和音乐’”(【译者按】这行诗出自拜伦的东方叙事诗《阿比多斯的新娘》第1章第6节The mind, the music breathing from her face)。(《帖木儿》1829年版第373行注)——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