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灵(第3/4页)

没有主子的人。

咔,咔,凯列班

找一个新主人,做一个新人。

那些祖先们为何要漂过可怕的绝望海洋来到这里呢?啊,那是一种绝望的精神。他们绝望地要摆脱欧洲,摆脱古老的欧洲权威,摆脱那些国王、主教和教皇们。当然,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这需要你细细研究。他们是一些阴郁而优秀的人物,他们需要别的什么。不要什么国王,不要什么主教,甚至连上帝都不要。同时,也不要文艺复兴后的新“人类”。在欧洲的这种美好的自由解放全要不得。这东西令人郁闷,远非轻而易举。

美国从未顺利过,今天仍不那么轻松。美国人总是处在某种紧张状态中。他们的自由解放纯属一种意志紧张:这是一种“你不许如何如何”的自由。从一开始就如此。这是一片“你不许如何如何”的国土。他们的第一条训诫就是:“你不许称王称霸。”于是就有了民主。

“我们是没有主子的人。”美洲之鹰149这样喊道。这是一只雌鹰。

西班牙人拒绝接受文艺复兴后欧洲的自由解放,于是美洲大部分地区都充斥着西班牙人150。美国人同样拒绝接受文艺复兴后欧洲的人道主义。他们最忌恨的就是主子,再就是忌恨欧洲人中流行的那种轻松的幽默。在美国人的灵魂深处凝聚着阴郁的紧张,美洲的西班牙人也莫不如此。就是这种阴郁的紧张仇恨古老的欧洲本能,它目睹着这种欧洲本能的幻灭而为此幸灾乐祸。

每一个大陆都有其伟大的地域之灵。每一国人都被某一特定的地域所吸引,这就是家乡和祖国。地球上的不同地点放射着不同的生命力,不同的生命振幅,不同的化学气体,不同的星座放射着不同的磁力——你可以任意称呼它。但是地域之灵确是一种伟大的真实。尼罗河峡谷不仅出产谷物还造就了埃及那了不起的宗教。中国造就了中国人,将来也还是这样。但旧金山的中国人将在某一天不再是中国人,因为美国是一个大熔炉,会熔化他们。

在意大利,在罗马城就有一股强大的磁力。可如今这磁力似乎逝去了。地域也是可以死的。英伦曾产生过妙不可言的地磁力,这是它自身的吸引力,这力量造就了英国的民众。眼下,这力量似乎垮了。英国会死吗?如果英国死了,其后果如何呢?

人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自由,哦,差远了。最自由的人或许是最不自由的。

人自由的时候是当他生活在充满生机的祖国之时,而不是他漂泊浪游之时。人在服从于某种宗教信仰的深刻内在的声音时才是自由的。服从要出自内心。人从属于一个充满生机、健全的、有信仰的群体,这个群体为某种未完成甚至未实现的目标而积极奋斗,只有这样他才是自由的人。逃向荒蛮的西部时并非自由。那些最不自由的人们奔向西部去呼唤自由了。人只有在对自由毫无感知的情况下才是最自由的人。对于自由的呼唤其实是镣铐在哗哗作响,永远是这样。

当人做他喜爱做的事时他并非是自由人。一旦他能够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他就不挑剔了。人只有做自我心灵深处想做的事时他才是自由人。

那就寻找灵魂深处的自我吧!这需要走向纵深地带。

最深秘处的自我距人很远,而清醒的自我则是一个固执的顽童。但我们可以相信一件事,如果你想获得自由,你就得放弃你喜欢做什么事的幻想,而要寻觅“它”希望做的事。

可是你要做“它”喜欢做的事,你首先要击破旧的“它”的统治。

或许,文艺复兴时,当王权和父权破灭后,欧洲获得了某种似是而非而有害的真理:自由和平等。可能奔向美洲的人都有所感,于是他们全盘否定旧的世界。他们去了一个比欧洲优越的地方。在美国,自由意味着与所有旧的统治决裂。而要获得真正的自由还需待美国人发现了“它”并实现“它”才行。“它”就是最隐秘处人完整的自我,是完整的自我而不是理想化的似是而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