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会改变吗?(第2/3页)

于是这把戏又开始了。当清除了一切,触到实际生活的琐碎细节时,你会发现这些细节是你最不喜欢面对的。哦,小伙子,能采取点什么措施?小伙子没了什么灵感,只能围着这些细节打转,直到自己成了维多利亚时代时髦家具上的钉子。于是他们就成了两个十分现代的人。

不,女人不会改变。她们只是走过一个个常规的阶段,先是奴隶,再是贤妻,再是尊敬的伴侣,高贵的主妇,杰出的女人和公民,独立的女性,最后是现代女性,会喊“住嘴吧,小子!”小伙子住了嘴,可上帝的磨还在转56。没什么可磨时,就磨那些“住嘴”女性,可能是让她们回转到奴隶阶段,让这循环再重新开始,循环往复,千百年后,再变成“现代”女性。住嘴吧,小子!

一支铅笔有一个头(point),一个论题有一个论点(point),评语应该是切中肯綮(pointed),一个想向你借五镑钱的人只有到紧要关头(come to the piont)才来借。很多事都有一个要点(point),特别是武器都有尖(point)。可生活的关键(point)是什么?什么才是爱的真谛(point)?说到关键点,一束紫罗兰的真谛何在?没有什么真谛(point)。生活和爱就是生活和爱,一束紫罗兰就是一束紫罗兰,硬要问个究竟(point)只能把一切都毁了。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自己爱也让别人爱,花开花败,都随其自然而去,哪有什么要领(point)可言。

女人曾比男人更懂这个。男人由于酷爱武器(武器都有一个尖[point]),坚持让生活和爱有个意义(point)。可女人就不这么认为。她们曾经明白生活是一条流水,曲缓流折,同流、分流、再同流——在悠长微妙的流动中绝无句号,没什么意义,尽管有流得不欢畅的地方。女人惯于把自己看成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充满着吸引、欲望和美,是能量和宁静的舒缓流水。可这观念突然就变了。她们现在把自己看成孤立的东西,看成是独立的女性,是工具——爱的工具、劳动的工具、政治的工具、享乐的工具,这工具那工具。作为工具,她们也变得有目标了(pointed),她们由此要求一切,甚至儿童和爱都有个意义。当女人开始得到意义时,她们就不再犹豫。她们摘一朵雏菊,也会说:这雏菊一定有个意义,我要得到它。于是就开始剥掉它的花瓣,剥得一干二净,再拔掉黄黄的花蕊,剩下的只是一点点绿底盘,仍然找不到其意义,随后厌恶地撕掉那绿色的花底盘,说:我称它蠢花,竟没个意义!

生活绝非是个意义的问题,而是个流淌的问题。关键在于流淌。如果你想想,你会发现,雏菊也像一条流动的小河,一刻也不会停止流动。从叶丛中拱出第一个小小的花蕾,花梗渐渐长起,花蕾渐渐饱胀,白白的花瓣露出尖角,怒放出快乐的白花和金黄花,几经早晨和晚间的开闭,它都稳稳地停在花梗顶端,随后花儿就默默地萎缩,神秘地消失了。这个过程中没有停留和犹疑,它是一个永恒欢乐生命流动的过程,小小的生命灿烂至极后悄然平淡,就像一口小泉眼,不住地喷涌,最终喷入某个隐秘的地方,即便如此它也没有停止。

生命亦如此,爱尤其如此。没什么真谛。你没有什么可剔除的,除非虚假——那既非爱也非生活。但爱本身是一种流溢,是两股感情之流,一股来自女人,另一股来自男人,永不止息地流淌,时而与星星一起闪烁,时而拍岸,但仍向前流着,交汇。如果它们激起雏菊样的浪花,那也是这流动的一部分;他们迟早会平息下来的,那仍是这流动的一部分。一种关系或许会开出各种花来,就像一株雏菊开出颜色各异的花一样。随着夏日逝去,它们都会死去,但那绿色的植物本身却不会死。不枯萎的花儿那就不是花。但枯萎的花儿是有根的,在根部,那流溢在继续、继续。问题的关键是这流溢。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自己爱也让别人爱。爱和生活都没什么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