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页)

严清鹤也不管是不是做得明显,总在能躲一日是一日。近日来顾锦也不在家,没人管束他是不是操劳,是不是晚归。严清鹤还修信一封寄去平州,信中对母亲说一切都好,无需操心。

顾锦此番是去祭她葬在平州的胞姐。她尚在闺中时,与姐姐就极亲密。后来姐姐嫁了安王,随夫家去往封地平州,总是聚少离多,一年也难见几面。没料到生头个儿子时就伤了身子,之后身体越发虚弱,都是靠不要钱地砸金贵的药物撑着,才撑下十几年来。眼看着亲姊过世已十五年了,顾锦仍然年年不忘,有机会就亲自去平州祭拜。

严清鹤倒是对这位姨母没什么印象。他只在儿时见过一回,是万寿节时姨母一家进京祝寿,姨母在严家来与母亲叙旧。他只记得那时姨母已经很消瘦,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出与母亲相像。事实上,他对安王也没什么印象,姨母一家人,对他来说只是活在母亲的描述里。

这日傍晚,严清鹤一如往常在礼部拖着耗时间,便有人通报赵大人来了。这赵大人是工部赵尚书的儿子,与严清鹤年纪相仿,从小也常在一处玩,如今也在户部挂着职。

赵冀与严清鹤关系亲近,笑嘻嘻地凑上去道:“哟,严大人还忙着呢。”

严清鹤知道他性子,随口应道:“自然不比赵大人会享清闲。”

“严大人太过操劳了,偶尔也该享享清闲。恰逢明日休沐,在下在醉仙楼摆了一桌酒,不知严大人可赏脸否?”

“你这不但清闲,还太过奢靡,你可知朱门酒肉臭,虽说京里没有冻死骨,但南边才发了涝灾,何况我如今公务缠身……”

“快算了吧!”赵冀笑骂他,“你能有多少事情?你家里也没人管束你,景二他们也都在,来不来一句话。”

“成吧。”严清鹤无奈,“那可说好了,不许闹得太晚。”

赵冀推着严清鹤去换衣服,“行行行,都听你严大人的。”

景二是景家老二,唤做景遐,京里这个年纪的官家子弟都与他们相熟。景遐与严清鹤算是其中最出挑的两人,到场之后众人先是一阵寒暄,酒过三巡也都放开了,席间笑闹起来,又叫了歌女助兴。

众人说话间,赵冀凑到严清鹤身边,献宝似的拿出个盒子来,得意道:“哥哥我今日也不是叫你白来的,上回给我家小弟解围还没谢你,瞧瞧,柳老先生的朱竹,我给你搞到一幅。”

严清鹤展开来看,果然是柳宣明的朱竹。他看看赵冀,问道:“你这么有心?”

赵冀不满道:“别人有恩,难道我还能不记着么?知道你喜欢这个,不用谢我,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我生辰多送点好的吧。”

严清鹤见状便笑了,道:“那我真收下了,多谢赵兄美意。”

两人便凑在一边说话,说起赵冀的小弟,也大约是家里宠过头了,性子飞扬得厉害,之前与世家子弟闹了不愉快,还是严清鹤出面调解了。

赵冀又叹道:“小六子他个不成器的,眼见明年春天就是会试,他这斤两还真是够呛。”

严清鹤道:“非要考么?考不了走别走这路了,举荐不是也一样。”

赵冀再叹:“快算了吧,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

严清鹤也跟着叹气,忽而半玩笑地道:“你送我这朱竹,难不成是想贿赂春官?”

赵冀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严清鹤,翻个白眼:“我要真想贿赂你,何至于这么寒酸?说出去都给我赵家丢人。”

赵冀答应严清鹤早归也不过是随口应承,众人闹起来不觉便晚了。严清鹤喝了点酒,略有些晕,在歌女的婉转唱腔里昏昏欲睡。

灯芯有些长了,灯火闪闪烁烁的。有宫女上来剪灯芯,却见皇帝盯着这灯火看,便有些瑟缩。章颉忽然开口道:“刘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