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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读了三遍之后,她才好容易明白了这条新闻的全部内容。连眼前的报纸都模模糊糊地变成一团漆黑了。

赖子把报纸丢开,两条腿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心房急剧地跳动,眼里看到的物件都倾斜了。

赖子很想大声喊叫。她感到自己胸中好像有一个活物就要喊出声来。赖子自己都知道脸上失去了血色,连手指尖都麻木了。

她觉得有件事要做,于是急忙站起身来,但却感到双膝无力,身体摇摇晃晃。

赖子走到电话机旁,拨动号码盘,但手指不听使唤,竟反复重拨了三次。对方是小野木的公寓管理员,回答说:“小野木先生今天早上很早就出去了。”

为了弄清下落,她又往地检挂了电话。“小野木检察官今天休息。”

赖子险些把电话听筒掉到地上。她回到房间,蒙住脸蹲下身子。心房的急剧跳动还没有停歇。可怜的心脏还在兀自剧烈地颤动着。

眼前出现的事实,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其实她是不愿去想。

赖子情愿把这认作是很久以前曾做过的噩梦的继续。虽然有一种很坏的预感从差不多一星期前就屡次向她袭来,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赖子盼望能有个依托。自己身体已陷入虚脱状态,需要有个东西能全力给予支持。

赖子五天前就已经下决心办理与结城的离婚手续。为此她还曾去家庭法院询问过法律方面的手续。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拘留所的结城准备好了去探望时要带的东西。虽说是要离婚的丈夫,但这是作为妻子的最后一次义务,并非出自爱情。

然而,这件事也只好中途告吹了。赖子已经知道,结城另外还有两个女人会来拘留所给他送东西的。那是赖子所不认识的两个女人。

尽管结城连续几天不回家,或者发现了他在外面游荡的证据,多年来,赖子都不曾有过动摇。她的态度是,无论结城干什么,统统漠然置之,即使知道两个女人热心地给丈夫送东西,感情上也没有起过波澜。

赖子第一次确知:即便自己离去,也还有女人照料结城。这反而使她感到安心了。她可以把服侍结城的那段经历当成事不关己的遥远过去了。

然而,报纸上关于小野木的报道却使赖子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

一想到小野木的身影,心里就觉得好似站在悬崖上注视着要从自己脚下滚落的石块。那石块一面沿着陡峭的崖壁翻滚,一面向下落去。随之而来的,仿佛脚下其他沙土石块也都卷起烟尘,发出轰响,沙石俱下,直落谷底。沙土吞没赖子塌陷下去……

在坠落过程中,仿佛追忆往事一般,赖子眼前浮现出自己故乡的情景。那已经是与今毫无关系的事情了,可是唯独那情景却奇异地闪现出各种色彩。干裂的红土围墙,爬着蜥蜴的石壁,行将倒塌的门楼,无人行走的街道……这些景物又把一些断断续续的场面联系到一起,有幼年时期朋友的身影、母亲的面容,还有死去的哥哥的脸庞。

身体似乎就这样朝下沉去。脑海里涌现出各式各样的念头,而这一切竟奇妙地全与眼前面临的现实问题毫无牵涉。

她的思维同现实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间隔着无形的空虚。

远处传出了响声。赖子抬起头来,女佣人正立在拉门那里。

“太太,您的电话。”

赖子连作出回答的气力都没有了。

“怎么办呢?是小野木先生打来的电话。”女佣人颇有顾虑地说。

赖子清醒过来了,几乎是无意识地朝电话走去。

“我是小野木。”

也许是听觉的毛病,小野木的声音有些嘶哑。赖子无法立即答话,胸口闷得发不出声音。

“听到了吗?”小野木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