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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一个还没出名的小说家。”梅子说完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其实小寺康司的小说都发表在这些女侍不会涉猎的杂志上。那是专业的文学杂志,坊城的书店每个月只进一本,通常被淹没在别的杂志堆里,结果总是落满灰尘,被退回代销店。

小寺康司既不是新作家也不是文学大师,更不是文学杂志会争相印在封面上的流行作家,他只是不太引人注意的实力派作家。然而,有些批评家非常看好他作品中那种自成气候的风格,十分期待他将来能在文学上取得突出成就。

但是,在玄界滩渔港小镇,这种文学杂志每月只来一本,并还总是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因此,自然不会有人看到那些评论文章,也不会有人看到小寺康司这个名字,更不会有人看到评论家们煞费苦心地解说《小寺康司的文学特异性》的那些文字。

不过,这个锦之间的客人表面上让人觉得极难接近,也只是开始的四五天而已。后来,他在信子的眼里就跟别的客人没什么两样了。在每天三四次的接触过程中,那位客人也终于开始与女侍融洽相处了。

“信子姑娘是坊城本地人吗?”客人对女侍一开始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在这种情况下,信子一般都回答“是的”,或用“就是附近”来应付。但她觉得对于小寺康司不能这样随便。

“不是。我老家比这儿要再往内陆一点,叫作‘多久’。以前那里有煤矿。”

信子对外地来的客人都尽量用东京标准语,但她说的标准语总带着一股音调波动很明显的土话腔。

“来这里做了很久了吧?”小寺轻轻地用筷子夹起碟子里的菜,问道。他的说话声很低,和那张苍白的脸十分相称。

“嗯,已经五年了。”

信子五年前来千鸟旅馆当服务员,原因是老家多久的煤矿倒闭了。曾经在煤矿工作的父亲去世,嫁到大阪的姐姐把母亲接去了。当然,这些事信子并未对刚刚认识的小寺康司说。

“小寺先生每天待在房间里,不觉得闷吗?”这次信子先发问,她想更多地了解这位客人。

“没有啊。悠闲自在,挺好啊。”

小寺康司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本来就细的眼睛更是笑成了一条缝。但他眼里并没有愉快的笑意。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就像女人的手。

“我想,近日里会有您的同伴来吧?”信子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小寺康司又一次眯缝起眼睛,眉宇间的皱纹依然如故。

听到这样带否定意义的回答,信子的心里舒坦了许多。信子对这位客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如果在如此清淡寂寥的季节,房间里整天窝着一对男女,在一旁走过都得小心翼翼的,实在不好受。

“可是,您一个人总会寂寞吧?对面有酒吧,可以过去散散心。”气氛放松后,信子嘴里的标准语也开始不标准起来。

虽说是酒吧,其实那里面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过信子觉得,现在对这个客人讲这些还为时过早。

“从前对面有许多秦楼楚馆吧?”

原来他知道。站在四楼的这间房间里,越过海湾中成排的渔船桅杆,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对面同等高度上,在屋顶上闪烁着的霓虹灯。

“团队客人来时,常叫小船到对岸去玩。”

“嗯,要是有朋友一起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去。但我一个人就算了。再说,我也不能喝酒啊。”

小寺康司用他那对小眼睛瞟了一眼对岸。阳光下,对岸的老房子显得破败不堪,或许正是这番景象败坏了他的兴致吧。

他不喝酒,他的食案上也不要放酒壶,并且现在又从他嘴里听他说,他对有女人的酒吧也不感兴趣,信子不由在心里拿他跟下坂一夫作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