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司特卢的女修道院院长(第4/45页)

“阿耳巴诺这座秀丽的城,离强盗的大本营很近,一五四二年,海兰·德·堪皮赖阿里在这里出生。她的父亲据说是当地最富的贵族,凭着这种资格,把在那不勒斯王国拥有广大土地的维克杜瓦·卡拉法娶到了手。我可以举出几个还活着的老人,他们对维克杜瓦·卡拉法和她的女儿都很了解。维克杜瓦为人审慎又极有才情;但是尽管才分高,她也没有能避免她的家族毁灭。说起来也真奇怪!虽然这些可怕的灾难将要成为我的故事中的悲惨情节,可是在我看来,也不能就特别归罪于我将介绍给读者们的任何一位当事者:我看见几个不幸的人,但是说实话,我不能肯定谁是罪人。对年轻的海兰说来,她的异常的美丽和十分温柔的灵魂是两个大祸根,同时也是我们谅解她的情人虞耳·柏栾奇佛尔太的理由,正如卡司特卢的主教齐塔狄尼大人,毫无才情,反而能得到某种程度的谅解。他的教会职位扶摇直上,固然是由于他为人正直,可主要的还是由于他罕见的高贵仪容和端整的面貌。我读到关于他的材料,说凡是看见他的人就不可能不爱他。”

“卡维峰的修道院有一位得道的修士,常常有人在他的修行小间里看到他在离地几尺高的地方悬空而立,像圣保罗那样,不靠别的东西,单凭神力,保持这种奇特的位置。我没有意思恭维任何人,他对堪皮赖阿里贵人的预言,我也决不隐瞒。他的预言是:他的家族要在他这一代灭绝,他仅有的两个孩子都要死于非命。正是由于这种预言的缘故,他在家乡不能解决婚事,就到那不勒斯碰运气去了。侥天之幸,他在那边发了大财,娶了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如果厄运有可能扭转的话,她能带他扭转厄运的,只是没有这种可能罢了。这位堪皮赖阿里贵人,据说人很正直,也能慷慨布施,不过他毫无才情,只好逐渐退出罗马社会,末了几乎整年都在他的阿耳巴诺府第度过。他的田地在城市和大海之间那片肥沃的平原上,他就专心务农了。他听太太的劝告,让子女受到最好的教育。儿子法毕欧是一个对自己的门第感到十分骄傲的年轻人。女儿海兰是美的奇迹,在法尔奈斯的收藏里面就有一幅她的画像,今天还可以看见。自从我开始写她的故事以来,我就到法尔奈斯府,观看上天赋予这个女人的外形。她的厄运轰动当时,甚至于今天还有人记得。她的头是长椭圆形,前额很高,头发是深金黄色的。她的神情可以说是快活的;她有一双含蓄的大眼睛,两道栗色的长眉各自构成一条精绘的弧线。嘴唇很薄,你会说:嘴的轮廓是著名的画家柯勒乔勾出来的。在法尔奈斯画库,环绕着她的画像中间,她显出一位王后的神情。快活的神情和端庄聚在一起,并不多见。”

“卡司特卢城如今已经拆毁;当年罗马多数王公,都把女儿送到这里的女修道院读书。海兰作为住读生,在修道院整整待了八年,才回家乡。她走以前,给教堂的大坛奉献了一只华丽的圣爵。她一回到阿耳巴诺,父亲就用一笔相当高的年俸,从罗马请来著名的诗人切吉诺教家馆,他这时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教海兰记诵神明的维吉尔的最美的诗句,还有他的著名的不及门弟子彼特拉克、阿里奥斯托和但丁的最美的诗句。”

这里原来有一段冗长的议论,讲十六世纪献给这些大诗人的种种荣誉,译者只好割爱了。海兰似乎认识拉丁文。她读的那些诗都谈到爱情,一种我们曾觉得很可笑的爱情。如果我们在一八三九年遇见的话,我说的是那种激情之爱。激情之爱的比邻是最可怕的灾难,巨大的牺牲是它的营养,离开神秘的气氛就难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