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惜花人不伤(1)(第2/3页)

“在无燕山上得知前因后果的迟程只说了一句话‘在下膝下只有一女,如今在军中从军。’而后便拂袖离去。”那日迟程离去时,那日迟程离去后花扶侬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孤身一人拎着一盏萤火灯笼在山道上从日暮力道第二日天明。何遇寻到她时,花扶侬身姿单薄立在薄薄的雾霭中,一身艳色衣裙在夜露中褪了原本的喜色只剩下苍白,她一双干涸的眼睛无助惶恐望着何遇,怯生生问,“师兄,是不是扶侬不乖,爹爹才不愿意带扶侬回家?”

迟杳杳眉心猛地一跳,她知道迟程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凉薄到为了贪慕自己可能带来的荣耀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认,难怪花扶侬对她的怨憎远远朝过迟程,迟杳杳心下没来由一阵酸涩,又恍然想起昔日花扶侬曾同你自己说的事情:“扶侬曾经说过,是因为我……他的身形模样才一直停留在八九岁的模样?”

“师傅在扶侬的膳食里加一味能让她身量容貌一直停留在孩童时候的药。”何遇眼脸微垂,长睫倾覆间,一道寒光携着劲风扑面而来,他视而不见只安然立在那里。反倒是立在他身侧的迟杳杳迅速出手一把捏住闻人慕的手腕,厉喝了一声,“闻人慕。”

“杳杳,你还记得那次拜祭郭祈玉回来时,扶侬曾说过她想长的跟你一样高的话么?”迟杳杳攥在闻人慕手腕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并未松手。闻人慕望向何遇的眼神似淬了毒一眼,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迟程负嬿婉纵然有错,你师傅已用死婴偷龙转凤将我妹妹带去了无燕山作为报复迟程的工具,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般恶毒,让她的身形容貌一辈子都停留在九岁?”

“闻人慕你可曾听过这世间有一种毒叫蚀骨。那种毒一般会在人体内潜藏半月,半月后中毒之人才会发作,发作时整个人的五脏六腑就如同是在被血蚁啃食一般,等痛到极致时,你便会看到你此生最美好的场景。因此这种毒又名为相思引。这种毒发作后会整整折磨人七日,一面让人痛到极致一面又圆了人此生所有的遗憾,而七日后,这毒会将人的五脏六腑悉数腐蚀掉,而后中毒的人便会化作一滩血水。”何遇对闻人慕歇斯底里的恨意毫不在意,只是语速极慢将蚀骨的毒性一点一点告诉闻人慕,末了才抬起头漠然对上闻人慕那双恨意萦绕的眸子,“在迟程离开的第二天,扶侬便盗了南柯一梦叛逃下了无燕山。在她走的那天夜里,师傅身上的蚀骨便发作了。”之后何遇怔怔守了他师傅七日,他看着自己曾经敬重的师傅疼的跪在他脚下打滚哀嚎,他不止一次想帮师傅结束这种痛苦,却皆被师傅拒了去。

“师傅临终前遗愿要我解开所有的恩怨,如今所有事情的始末你们皆已知晓,有仇的报仇有怨抱怨。师傅不在,所有的恩怨你可以悉数算在我身上。”何遇伸手将拦在自己身前的迟杳杳拉到身后,面色平静看着闻人慕。

闻人慕双目通红,颊边的肌肉遏制不住颤抖着,站在何遇身后的迟杳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可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死寂一般的沉默在屋内迅速蔓延开来。

窗外的天色早已大亮了,春雨淅淅沥沥下着,庭院中的花枝柳条皆舒展着身子再接受雨水的浇灌,若屋内没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倚在窗前赏花听雨定然是件极为惬意的事情。迟杳杳正愁怎么解开当前的死局,檐角迎客铜铃骤然急促响了起来打破一室死寂,迟杳杳只觉眉心一跳,下意识扭头去看何遇:“这个时辰怎么会有客人上门?”

“只怕来的是故人。”何遇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知道来的人是谁。廊下的白鹦鹉上蹿下跳扑棱着翅膀扯住嗓子谄媚喊道,“爷,您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