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色胭脂藏(1)(第2/2页)

迟程的训斥本就是为了做戏给姜徐之看,此番见他为其开口说话,遂声色又柔了几分告诫迟杳杳:“你母亲去世的早,婚事的细枝末节为父也不懂,长公主和晋王体谅你是你的福分,你万不可辜负了他们。”

“孩儿明白。”在望见迟程眼底的慈爱之色时,迟杳杳压下心头的苦涩,轻轻颔首。

“迟伯伯,时候不早了,晚辈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同您切磋棋艺。”

一身墨色衣裳的迟程慈祥颔首,转头望了迟杳杳一眼,迟杳杳会意径自朝外走:“我送你出府。”

将他们二人送走,迟程坐回软垫上刚煮好茶,携了风雪的迟叔佝偻着腰身便拎着一盏灯笼悄无声息进来了,声色沙哑道:“老爷,闻人家的九公子来了。”

“闻人慕,他怎么来了?”迟程将手中提起的茶壶嘭的一声放回桌上,有茶会溅在他手背上红肿一片。

“老爷,您……”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迟程摆摆手阻了迟叔想要关怀的话。

“他说是来找小姐兑现诺言的,顺带……顺带参加小姐婚事的。”

“诺言,什么诺言?”

“老奴不知。”

迟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派人好生盯着。”

迟叔低低称是,顿了顿声色又压低了几分:“老爷,今日梅安苑那位落水了。”

“可有大碍?”迟程神色蓦的一急,可那神色却不是担心反倒更像欣喜。而梅安苑正是花扶侬所住的院子。

“无碍,是郭太医亲自给把脉的。”迟叔自然知道迟程关心的是什么,“老爷可要老奴私下做些手脚?”

“不成,她不是那么那么好对付的。”迟程摆摆手,一张清秀俊雅的脸上难得有了几丝灰败之色。

“可是总要试试的,难不成老爷要一直受制于她么?”迟叔的语气颇有些沉重。

“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迟程面上惶恐,低声呢喃了数句,似是又猛地想了什么,有厉声问,“你刚才说今日是郭太医替花扶侬诊的脉,可是那个曾来府上寻杳杳的郭祈玉?”

“就是他。”迟叔不明白迟程为何突然这般激动,又想起今日郭祈玉替花扶侬诊脉之后,迟杳杳的反常,遂又道,“不过有一件事老奴倒是觉得颇为奇怪,今日那郭太医替那位把过脉之后不知同小姐出了什么,小姐便急匆匆出了府,刚才老奴在府门前看到小姐时小姐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恍惚。”

迟程眸子里闪过一丝深色,迅速起身到偌大的书柜上神色焦急翻找着什么。

“老爷,您找什么呢?”

“记录京中各大世家官员的册子。”

迟叔一时没明白迟程怎么突然想找那个了,但还是迅速走到案几上的碧玉荷砚台前,将砚台上的菡萏花蕊中心轻轻摁了一下,书柜后缓缓弹出一道暗格。迟程迅速将按格里的册子取出来,走到灯笼下迅速翻动到杏林世家——郭家。

洋洋洒洒的郭家家族介绍之后,最末端是以朱笔写着一句话:杏林世家擅摸骨,岐黄次之。这册子是当年郭祈玉初来帝都时,散尽近乎迟家一半的家产才自黑市得来的。

“迟安。”迟叔已有多年未听到人唤他的名字,此番见迟程突然叫他名字下意识朝他名字。橘红色的灯火下,迟程一张白皙的面皮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狠厉之色,漂亮的桃花眼里却是含着凉薄的笑意。

迟叔心尖儿一颤,现在迟程这幅模样,同当年夫人去世时一模一样。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杳杳会帮我们做好的。而且这些年,她不是一直都做的很好么?”有风刮着雪沫子自窗外扑了进来,打在迟程那凉薄的面容上,他脸上刚才的惶恐不安在此刻皆烟消云散了,甚至唇角上还挂了几分闲适的笑,似在等待看一场即将开场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