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结绳相思长(5)(第2/3页)

花扶侬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年龄?究竟是因为她身形容貌只有九岁很容易讨人怜悯?还是因为她来迟家别有所求?迟杳杳沉思的眸光无鱼见扫到自己腕间的结绳相思红绳时,眸光微的一颤,脑海中下意识浮出何遇那张悲喜不显脸。那场虚妄的梦境里,何遇曾说过花扶侬是他师妹,那么只要找到何遇关于花扶侬的一切疑问不都可以解开了么?

“小姐,长公主派了嬷嬷来,邀您过府商讨婚事的细节。”来寻迟杳杳的青禾刚转过园角,便见迟杳杳步履匆匆朝外走,忙不迭扬声喊道。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嗳,小姐……”青禾瞧着迟杳杳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下一哆嗦,急急转头身向身后那个面容嬷嬷赔笑解释,“嬷嬷您见谅,我家小姐是军中有事才着急出门的,绝对不是有意怠慢您的。”

迟杳杳循着梦境里的残存记忆,顺着蜿蜒曲折的巷子一路走到尽头,却发现巷子尽头的并不是梦境里那扇乌黑楠木门匾额高挂的食梦馆。三尺台阶上,漆黑描红的大门紧闭,廊下悬着明灭可见的绯色灯笼,有夜风拂过晃动着灯笼,暖色的光晕晃晃悠悠落在大门正中间那块匾额上李府两个大字。

“怎么还是忘了。”一路驰骋而来的迟杳杳从马背上下来望到那大门时,唇角才浮起了一丝苦笑。

当日她从安澜寺回到帝都时,第一件事便是循着梦境中残存的记忆赶来了这里,而这里住着一家李姓的四世同堂,丝毫没有梦境里食梦馆的样子,那日攀谈间李府那位热情好客的主人还曾说这座宅子是他们府上的基业,他们阖府上下一直居住在这里,也未曾听过这附近有一座名唤食梦馆的宅子。

迟杳杳独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手指细细摩擦着腕间的结绳相思红绳,向来清透的眸子难得有了迷惘之色。本来她有一个乖巧可人的妹妹,有一个疼她爱她的未婚夫婿,明年春暖花开时她会欢欢喜喜嫁为人妇,从此之后与夫婿琴瑟和鸣,鸿案相庄。可偏生那场虚妄的梦境却将一切都搅乱了。

她乖巧可人的妹妹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清秀俊雅的未婚夫婿似乎也不似表面上那般淡泊名利。那些她从前未曾深究的因果,在那场虚妄的梦境之后逐渐开始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推着她一点一点去划开那些那些平滑皮肉下狰狞的腐骨。

“何遇,你究竟想做什么?”迟杳杳单手撑着额头,怔怔望着已漆黑如幕的天际出神。

“公子,您是在等人?”一个抬着食担的老汉从迟杳杳面前经过时,好心劝道,“小老儿瞧您在这儿坐大半天了,您等的人若是来肯定早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您在这儿等人您家里的人想必又在家里等您,既然等不到您想等的人,不如早些回家,莫让等您的人久等了。”

“多谢老人家。”被冻的脸色发白的迟杳杳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冲那老汉道过谢,仰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夜空,大步从台阶上跨下来伸手利落翻身上了在一旁踱步的枣红色马匹身上。

嘚嘚马蹄声迎着夜风在青石巷子上渐行渐远,三尺台阶上紧闭的乌黑大门缓缓被人里面打开,有人一身水绿衣裳自府内款步而出,袍角摆动间露出里面以丝线绣成的绿桃花。

“公子,瞧这天色怕是要下雪了,您不妨等明日再走?”一个脸色憨厚的中年男人紧随其后从门里出来。

“不必,我等的人想必今夜也该到了。”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探入袖中掏出一张方子递到那中年男子手上,握着伞柄的手微抬起露出尖尖的下颌,声色寡淡,“新季香料的方子。”

“多谢公子。”那中年男子喜不胜收双手将那张洒金纸接了过来,恭声道,“公子放心,公子不在的这些日子,小人一定时常去馆内照看那些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