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梦华胥空(3)(第2/2页)

“那你接近迟姐姐又有什么目的呢?”花扶侬勾着花枝漫不经心反问,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口吻,可姜徐之却有一种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错觉。宽袖一甩,下意识恼怒遮住了心底那抹莫名的恐慌,“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如果我说我同你的目的是一样呢!”花扶侬望着姜徐之疾步行走的背影莞尔一笑,摘了一朵紫色重瓣木槿花放在鼻尖低嗅,“你想要折断她的羽翼为你所用,而我则是为了让她生不如死而来,所以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是么?”

寒光乍闪,凌冽的杀气扑面而来,花扶侬巍然不动捻着花枝立在那里,歪着头言笑晏晏:“我是来同你结盟的,姜徐之。”

“可我不想同你结盟。”闪着银光的寒剑堪堪停在花扶侬胸前的一寸处,镶着黑宝石的剑柄后姜徐之一张温文儒雅的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样啊!”花扶侬眨了眨眼睛,神色颇为苦恼,旋即又迅速释然了,“反正你跟迟姐姐要去姑苏城看她的青梅竹马,不如你趁这个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若是同我结盟我的幻术说不定能对你的宏图大志添砖加瓦呢!”

话罢,花扶侬随手将手中的重瓣木槿花插入发髻中,自花丛里拾起团扇攥在掌心嬉笑着去扑花丛中四处飞舞的流萤,不知世愁的笑声随着夜风飘的很远很远。

夜风飒飒,夜露微颤。单手握着软剑的姜徐之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缓缓将软剑重新绕回腰带间。虽说花扶侬的过往干净的如白纸,可迟杳杳曾同他私下抱怨过,迟程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花扶侬。或许他可以从迟程这边下手,毕竟迟程待人向来温和有加的又怎会无缘无故厌恶一个 “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姜徐之匆匆同霜降交代了此事之后,便同迟杳杳一同去了姑苏城。他们离开帝都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身月白堆纱锦衣的何遇站在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望着他们二人策马奔腾离去的背影,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已气若游丝的熏香,手腕翻飞间头上已擎了一把红盖竹骨伞,从人流逆行而上重新入了城内。

街市上的行人见青天白日里一个俊俏的白衣公子撑着一把红盖竹骨伞纷纷觉得奇怪,欲凑上去看却发现那公子大半张脸都隐在伞檐上,只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捧着一只朱红雕花香炉,香炉上残烟袅袅。

薄雾愁云,喧嚣的街市却陡然惊的可怕,不闻人声不闻犬吠,所有的一切都似在须臾间禁止下来,只余那白衣公子香炉盖上那只铜铃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打破这些禁止的是啪嗒一道雨声,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有人四处逃窜有人手脚麻利收拾着自己的摊子,皆想在雨势大之前赶回家里,唯独一个买伞的耄耋老人倚在自己摊贩前耷拉着眼皮,一双眼似睡非睡的望着那白衣公子步履优雅朝一个青石板巷子走去。

“春归巷,看来又是一个去贺喜的哟!”

“老杨头,还不回家啊!今天是迟将军出阁的日子,喜轿要从这儿过呢!您老在这儿卖伞怕是有些不吉利吧!”旁侧买瓜果的商贩手脚麻利将瓜果装进筐子里,乐呵呵同那老者说道。

“这就收,这就收。”那老者颤巍巍起身将摊位上的伞挨个儿装进竹篓里去。

一双白底黑面绘着祥云花纹的皂靴自春归巷口的青石板上徐徐而来,踩着积水停在春归巷最末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门前。红盖绘着白桃花的竹骨伞微微抬起,伞下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目光落在大门正中央匾额迟府两个大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