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魂梦与君同(4)(第2/2页)

此举倒颇让迟杳杳诧异,未曾想到北戎数月未曾前来滋扰竟然是因王储之争。但旋即她又很不人道的想着要不要趁着议和之事尚未提到明面上来说之前,将昔日的新仇旧恨一并找北戎先清算一番。

正想的入神时,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迟杳杳下意识朝旁侧的避了避,径自拐进将军府那条街道上,脑海中正构思了一半攻打北戎的作战计划时,蓦的察觉身后哒哒的马蹄声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空气间隐约飘荡着几丝血腥味。迟杳杳指尖下意识搭上腕间的双刃刀,貌似无意转身朝身后看去。

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在原地踱步打着响鼻,马背上那个青衫拓落的人影见迟杳杳停了下来,踉跄着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依稀能看出平日的清秀俊雅。在迟杳杳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斗篷中掏出一枝花色潋滟的红桃花递到迟杳杳跟前,风尘仆仆的唇畔上挂着平和的笑:“喏,给你的生辰贺礼。”

“生辰贺礼!?”迟杳杳一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身来,呆呆看着姜徐之一时也忘了去接他手中的红桃花。

“子时还未过。”姜徐之指了指天上的星子,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红桃花塞到迟杳杳掌心,血色尽失的唇角如释重负笑笑,“你桌上那枝花已经枯萎许久了。”

本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迟杳杳却突然放弃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被迫接管的迟早早脑子里被强硬塞进来属于迟杳杳记忆的浮光掠影片段。

案头插花纯粹是迟杳杳的意外之举。那是她做主帅的第一年,一日回府时恰好府外合欢花开的正好,心下微动便随手折了一枝插在案头上的白釉瓷瓶里。之后她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待她想起来时那花枝早已枯萎了便随手将枯枝扔了,之后未过几日那白釉瓷瓶里却突然多了一枝桂花。接下来军中那一帮常来议事的糙汉子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也纷纷附庸风雅隔三差五便带了些花枝过来插在花瓶里。从暖融春日至寒冷冬末,案头上白瓷瓶里的花枝按季换新鲜少有枯败的时候,寥寥无几的几次枯败“恰好”是在姜徐之不在军中的时候。

“一枝桃花就算是生辰贺礼,姜徐之,你会不会太小气了些?”尽管胸膛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兔子几欲要穿过皮肉而出,背负着破坏他们二人关系使命的迟早早也故意装作视而不见,本打算告诉姜徐之自己另有心上人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时,谁曾想话甫一出口却是赤裸裸的撩拨之言,而这话是这具身体下意识说出来的。

姜徐之满是血污的脸一愣,眸子里有喜色涌了上来,他哑着声道:“我倒还有个贺礼,只是不知能否入得了杳杳的眼?”姜徐之缓缓自袖中掏出一个长锦盒,颤巍巍递到迟早早跟前,面色希冀看着她。

不要收,不能收,他并不是真心钟情于你的。迟早早一颗心似被人放在火上烤,可这具身体胸腔里里那颗严防死守的心却因为那案几上白釉瓷瓶里的两年来鲜少枯萎的时令花枝,及今夜姜徐之御马前来自怀中掏出那一枝被护的极好的桃花而选择缴械投降。

迟早早眼看着自己探出手从姜徐之手中将那个长锦盒接过来,手指轻挑啪的一声将锦盒打开,在看到锦盒里那枚温润的白玉簪时,这具身体第一次顺从了迟早早的心意——缓缓阖上眼。

有一只大掌蓦的探了过来搂住迟早早半个肩头,迟早早顺从这具身体的意愿靠了过去,鼻翼间蹿过来陌生的青竹香,迟早早却只觉自己心头盘踞了一条冬眠的竹叶青蛇,一旦春天到了它便会吐着信子苏醒过来待时机成熟时,将自己的猎物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