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魂梦与君同(1)(第2/2页)

院外有甲胄撞击的声音传来,郭祈玉微微耷拉着眼皮,常年凶神恶煞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抹温软的笑意:“我知道你想回帝都我也想回去,所以啊,老头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一起结伴而去,你去找你的姝儿,我去找……”

“郭叔住手,朝廷的援兵到了。”在郭祈玉手中的火折子坠地前,姜徐之急促的声音自院外传来,原本正欲含笑九泉的郭祈玉刷的一下睁开眼,一秒变黑脸阎王,接下来就是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姜徐之,谁是你叔?老子不就只比你大个十来岁,怎么就成你叔了!?”

正同姜徐之一旁进来的迟杳杳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险险扶住旁侧的门框才不至于狼狈摔下去,双眼红的似兔眼的郭祈玉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一群衣襟带血的将士见郭祈玉走后,纷纷从门外涌了进去,扑通一声在棺木前跪了下去,发丝凌乱颊边犹带血的将士在戎敌弯刀利刃割肉戳骨时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此时却在看到那乌黑棺木时皆睚眦欲裂颊边肌肉抑制不住抖动着,过了许久才齐齐声色发颤叩首:“将军,泗州城我们守住了。”

云翳翻滚,闷雷轰鸣,酝酿了一日的雨,终是在灵堂里接二连三传来呜咽的哭声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噼里啪啦砸在白墙黑瓦上顺着房檐湍急而下砸在地面上,蜿蜒曲折间似是要将这座千疮百孔城中的污垢血渍皆洗刷个干净。

司徒末已逝的消息昨夜迟杳杳才告知众将士,讣告的奏折还在去帝都的路上,但军中一日不可无主帅,是以在军中诸将百般恳求下推辞不过的迟杳杳只得继续接手打理。战后城中房屋损坏严重,各营的伤亡情况以及要上报的恤银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琐事堆在一起愣是忙的迟杳杳整天脚不沾地的。

直到第三日雨停时,一身素衣的姜徐之来军营中找迟杳杳。彼时迟杳杳正忙着同人核对恤银上报之事便随口询问姜徐之可有要紧事,若无的话先在旁侧等她片刻,姜徐之轻轻颔首便去了帐外候着。这一候便候至了烛火高燃时,还是经士兵提醒之后迟杳杳才想起来姜徐之还在忙挑帘出去。

如今虽说已是春末夏初,但泗州城向来昼夜温差大,迟杳杳出去时姜徐之已被冻的脸色发白,但仍浅笑着出声挪榆迟杳杳:“我还以为我得站一宿呢!”

“真是对不住,这几日军中事物繁杂,待过了这几日,我一定亲自向你赔罪。”

“所谓的赔罪不会又是请我喝酒看花娘?”

迟杳杳重重颔首,一脸你开不开心的表情望着姜徐之。

“迟将军,你熟读了那么兵书,难道不知道军中除了犒赏三军之外,其余时间一律严禁饮酒?”姜徐之有些哭笑不得问。

迟杳杳一脸茫然看着他,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条军法,但旋即又揉了揉鼻尖,笑的一脸奸诈:“没事儿,大不了下次想喝酒了,我们就去打戎敌打赢他们就能喝庆功酒了,这样也不算违反军法了。”

姜徐之莞尔,心中暗自腹诽:若是戎敌知晓泗州城主帅攻打他们缘于此因,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司徒末在泗州城镇守十年,除了操练战时在军营外,其余时间皆会在将军府处理军务,是以将军府的书房中还留着一些关于泗州城守军的文书。迟杳杳接管泗州城守军时间不长,有些东西尚还需要翻看过往文书,再加上如今司徒末的棺木还停在将军府,暂时统帅的迟杳杳每日忙完军中杂事便会来将军府为其上炷香,夜里便宿在将军府中。

“你今日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迟杳杳同姜徐之闲聊了一路,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时,才恍然想起问姜徐之今日寻自己的缘由。

“我明日要回帝都了。”姜徐之伸手轻轻拂去迟杳杳面前的花枝,顺着台阶下了两步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