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阁礼未成(2)(第2/2页)

鹅毛大雪纷飞而下,璀璨的烟火接连在夜空中绽出银光乍泄之景。有亮光砸下来,一身喜庆绯衣的闻人慕瘫坐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眼里求而不得的痛楚一寸寸漫了上来,几欲将他整个人淹没了去。

“今日是迟杳杳同姜徐之大婚的日子。”迟早早正欲朝前走,何遇寡淡的声音自她身后传了过来,她朝前迈的脚猛地一顿,又堪堪站在原地。

“老板。”客人梦境回溯的过往里都是已经发生事情,他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可此番看着一身绯衣的闻人慕那般模样,迟早早还是没来由想想帮帮他。她拎着裙摆又退回到何遇身侧,抓住他的袖角仰着脸满眼祈求看着他,“何遇,我不想改变什么,我只想知道迟杳杳是怎么死的?就像闻人慕说的那样,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何遇眉头微微拧起,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又恢复到了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来,他将目光从迟早早脸上移开,侧头去看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过了许久,才缓缓出声:“你很快就知道了。”

迟早早以为何遇口中“你很快就知道了”是到迟杳杳临终时,他们会去见她最后一面。可未曾想七日后,她等来的却是迟家在迟杳杳大婚那日走水,府中之人无一幸免的消息。

彼时闻人慕正因“花面妆”的事情又被闻人老太爷罚跪在祠堂里。此时已是日暮时分,祠堂里除了香案上燃的长明灯外,再无别的烛火之光。院中的天井里有一个绘着鱼戏莲叶的青瓷大缸,缸里养了两条硕大肥美红尾鲤鱼,许是天冷的缘故,两条鲤鱼皆安然趴在水里一动不动的。

迟杳杳百无聊赖靠在大缸上,时不时看看缸里的鲤鱼,时不时侧首去看坐在三步开外的何遇。他单手捧着香炉,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时不时抬首瞥一眼紧闭的祠堂大门,复又将头垂下闭目养神。

迟早早有些狐疑瞥了何遇一眼,与此同时,她敏锐发现,何遇手中香炉上盘旋的烟雾好似在慢慢变淡,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出闻人慕的梦境了?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乌黑的祠堂大门从外面被人猛地撞开,一个身披蓑衣的人携风带雨踉跄进来,双腿一弯跪在天井里。

正跪在祖宗牌位前打盹的闻人慕,悠长的哈欠打了一半,在看到来人时生生停了下来:“莫鸢,我不是让你去帝都给杳杳送贺礼的么?”

“公子,迟小姐她……她……”迟早早只觉一阵劲风而过,再抬首时,闻人慕已蹿到了莫鸢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语气急促,“杳杳她怎么了?”

“迟小姐出阁之日,迟家走水,府中之人……无一幸免。”

迟早早霍然回首,三步开外,何遇一身素白广袖长衫坐在那里,似是有所感应,默然抬首与她对视,一张瓷白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