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嫁亡人至(3)(第2/2页)

指尖已碰到颊边的迟早早闻言一个哆嗦,尽管脸上痒的厉害,可还是堪堪将手垂了下去:“我只是,只是……”话到此处她睫毛上已染了水珠,“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鼓捣你那些香料,这空荡荡的食梦馆里又没有人陪我玩。”

“所以你想去外面。”何遇纤长的手指挑起香炉耳翼上的大红流苏,漫步经心把玩着问,“早早,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没了记忆的么?”

“忘了。”迟早早将头埋低了几分。

何遇水红的唇角一掀,哂笑:“翻春之期院墙的时候摔坏了脑袋。”

迟早早脸上的神色一怔,蓦的仰头怒吼:“你上次明明说是跌入夏之祭的池塘里撞到了脑袋。”

“奥,口误而已。”何遇把玩着流苏的手一顿,面色如常瞥了她一眼,“春之期,夏之祭,秋之礼,冬之信,这四个院子里皆是各时令的鲜花。”说到此处时,何遇略微顿了顿,目光落在迟早早脸上,睫毛倾覆,“上次在夏之祭摔坏了脑袋毁了容貌的教训,还不够么?”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声音,可落在迟早早耳朵里却多了几丝不怒自威的意味。迟早早下意识扶上左脸上突兀盘旋着的狰狞疤痕,皮肤接触间一派温热,却独独少了隔开的那一抹微凉。迟早早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迅速抬起袖子遮住自己大半个侧脸,小心赔笑:“那个老板,我……”话还未曾说完,手上蓦的一沉,垂首便见何遇将自己从不离手的朱红雕花香炉塞到她手上。

“你是个姑娘家,便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何遇眉头微皱,十指翻飞间,迟早早腰间打着结的裙摆便坠了下去,砸在她月白绣了大红桃花的鞋上。

“捧好我的香炉,它可比你贵重多了。”何遇斜睨了一眼,正拼命垂着脑袋的迟早早,不由轻声呵斥,“地上有银子么?”

“不是,老板,我……我是怕……”

“难得还有你怕的东西。”何遇唇角微勾,有些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不过是一道疤痕罢了,看久了就习惯了。”

迟早早霍然抬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诧然看向何遇,捧着香炉的手指不安的蜷缩一下,嚅动着唇角正欲言语,青天白日的天空蓦的便有暗色来袭。须臾间,原本的亮光已被暗色悉数吞噬了个干净。

身后春之期匾额旁两盏茜红色竹骨灯腾的一声盈起亮光,迟早早身子一个抖擞,尖叫一声下意识扑进何遇怀里。

何遇眉头微微皱了皱,侧过头看了一眼悬在檐角上无风而响的铜铃,朝后退了两步,扶住迟早早的身子:“有客人来了,你去门口将人迎去尘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