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伊·许普的英勇行为(第2/3页)

“我们的这段旅途我就不描述了。我只告诉你,最后克罗帕又累又怕,哭得像个孩子。有两次我们都认为自己完蛋了,我们连一步都挪不动了。走完这15英里,我们花了11个小时。我说这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这段旅程有多艰辛。先生们,宪兵是不屈不挠的家伙,如果宪兵在雪地里跌倒并开始哭着说他再也走不动了,那就意味着情况糟糕到没法说了。但是我只是坚持走,好像已经麻木了。我不停提醒自己尤拉伊·许普做到了。尤拉伊·许普,这个瘦弱的小个子男人不仅走了15英里山路,还因为村长要他自首在酷寒中等了6个小时。尤拉伊·许普穿着湿透的绑带麻鞋,尤拉伊·许普穿过了暴风雪,尤拉伊·许普相信有上帝在帮助他。知道吗?如果你看到一块石头向上滚而不是向下滚,你会称之为奇迹。但是没有人把尤拉伊·许普的旅程称为奇迹,这样不拯救他也显得理所当然。比起石头向上滚,他所走过的旅程更精彩,是一种更令人敬佩的力量的象征。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看奇迹,那就去看人,而不是石头。

“当我们到达沃尔瓦莱霍塔村时,我们已经跌跌撞撞,半死不活。我们敲村长家的门,所有人都睡着了。村长拿着一杆步枪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他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块头男人,他看到我们就立刻跪下来帮我们松开雪地靴,但是从头到尾他都一言不发。事后我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看到的好似一系列奇怪的影像,既庄重又质朴:村长安静地领着我们走进其中一间茅舍。房间里点着两支蜡烛,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跪在圣像前,床上是裹着白色裹尸布的玛丽娜·马特尤娃的尸体。尸体的喉部有一道很长的刀痕。这道伤口触目惊心,但看得出来刀法出奇的利落,就像屠夫将一头乳猪一切为二。尸体的脸白得吓人,好像身体里的血液流得一滴也不剩。

“接下来还是沉默。村长带我们回到他的住处,但是有十一个穿着皮大衣的农民在他的茅舍等着。我想问你们是否知道羊皮袄闻起来是什么味道?这种味道简直令人窒息,《旧约》里写到过。村长让我们挨着桌子坐下,他清了清嗓子,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说道:‘以上帝的名义,我们悲痛地宣告上帝的仆人玛丽娜·马特尤娃死亡。愿上帝怜悯她!’

“十一个农夫说‘阿门’,并在胸前画十字。

“接着村长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两天前的夜晚,他听到有轻轻的抓门声。他想可能是狐狸,于是拿起枪去开门。门槛上躺着一个女人,那正是被割破喉咙的玛丽娜·马特尤娃。她的气管已经被切断,因此她不能说话。

“村长将玛丽娜移到茅舍里,并让她躺在床上。然后他命令牧羊人吹响号角召集沃尔瓦莱霍塔村的所有村民到他这里来。村民到齐之后,村长转向玛丽娜说:‘玛丽娜·马特尤娃,在你死之前,请证明是谁要杀你。玛丽娜·马特尤娃,是我要杀你吗?’

“玛丽娜不能摇头,但是她闭上双眼。

“‘玛丽娜,是这个男人干的吗?是不是瓦西尔的儿子、你的邻居乌拉霍干的?’

“玛丽娜又闭上她哀怨的双眼。

“‘玛丽娜·马特尤娃,是农夫科胡特,也就是被称作万卡的人干的吗?是你的邻居马丁·杜达斯干的吗?——玛丽娜,是这个人吗?是巴朗,也就是被称作桑德尔的人干的吗?——玛丽娜,是站在这里的安德烈·沃罗贝茨干的吗?——玛丽娜·马特尤娃,是站在你面前的克利姆伯·贝祖奇干的吗?玛丽娜,是这个人吗,是斯捷潘·波勃特吗?——玛丽娜,是这个人要杀你吗?是米哈尔·塔特卡的儿子、猎场看守人塔特卡干的吗?玛丽娜——’

“这时候门开了,玛丽娜·马特尤娃的弟弟尤拉伊·许普走了进来。玛丽娜浑身颤抖,两眼瞪得都快要掉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