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者(第2/4页)

那个晚上雅诺维茨先生表现得有些焦虑不安,他用低沉的声调介绍说:“这位是贵族卡拉达,这位是克拉普卡博士。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检察官以探寻的目光盯着这个外国人。他是一个瘦长的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面庞看起来像西藏僧侣,双手灵活得像扒手。检察官在心里认定这人是个骗子。

雅诺维茨先生结结巴巴地说:“卡拉达先生,请来桌子这边。矿泉水已经送来了。把桌灯打开吧。我们会把吊灯关掉,这样就不会妨碍到你。就这样。现在,先生们,请安静。先生——嗯——克拉普卡先生将呈上一份手稿。也许卡拉达先生并不会介意——”

检察官咳了一声,找了一个最有利于观察这位透视者的位子坐了下来。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密封的信封,说:“这是手稿。让我来帮你。”

这位透视者不耐烦地说:“谢谢。”他拿起信封,闭上双眼,并用手指将信封翻了个面。“奇怪。”他嘀咕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大口水。他将纤瘦的手指伸入信封,继而发起抖来,他那灰黄的脸变得更没有血色。

房间里太安静了,都能听到雅诺维茨先生的喘息声,他患有大脖子病。

贵族卡拉达薄薄的嘴唇颤抖、扭曲着,仿佛他手指捏着的是烧红的铁块,汗水从他的前额滴落下来。他紧张地说:“我受不了了。”他把手指从信封中抽了出来并用手帕擦了擦,然后用手指摩挲着桌布,就像在磨刀。随后他又呷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夹着信封。

他开始没精打采地说:“这个人写的是——这个人写的是——这显示了强大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此时他停顿下来明显是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在监视着,其监视的方式很可怕。”他如此说着,将信封扔到桌子上。“我不想与那个人为敌。”

检察官不禁问道:“为什么?他有什么不妥吗?”

透视者说:“不要问我,每个问题都有一个暗示。我只知道他做什么事都不犹豫,好事、坏事都做。这份手稿显示出强大的意念,显示出对成功、对金钱的渴望。这个人不会让别人挡他的路。不,他不是普通的罪犯,这个暴徒不是罪犯,这个暴徒是生灵的主宰。这个人不会干卑鄙的事,但是他认为他主宰着人们的命运。只要他要人的命,就会把人当作是猎物。然后他会杀掉他们。”

检察官明显很赞同这个说法,他低声说道:“超越了善恶。”

贵族卡拉达说:“这只是个传说。没有人可以超越善恶。这个人有他自己清晰的道德观念。他不欠债、不偷盗、不说谎;如果他杀人,那就像是下象棋时将死对手。这就是他的游戏,不过他玩得很好。”透视者费力地皱起额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看到一个大池塘里有一艘摩托艇。”

检察官大气也不敢出,继续问道:“还有呢?”

“别的我就看不到了,很模糊。与他想获得猎物的那种残酷、无情的意志相比,这真是异常的模糊。但是里面没有感情,只有理智,是绝对理性的思考。就像做算术题或解决技术问题。不,这个人从来不会自责。他太自信,太肯定自己;他不害怕良心谴责。我感觉他是一个睥睨一切的人;他极度自负又自满;看到别人怕他,他很高兴。”透视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但是他也是个骗子。实际上他是一个装腔作势的机会主义者。他渴望用自己的行动震惊世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累了。我不喜欢他。”

检察官兴奋地说:“我说,雅诺维茨,你说的这个透视者还真是个奇才。他的描述太精确了。那是一个强悍、无情的人,把人们当作猎物;他知道游戏里的每一个花招;他是个聪明人,完全靠脑子来做事,而这些事他早就计划好了;他很守信用,但也是个大骗子。我跟你说,雅诺维茨,卡拉达那家伙真是把他看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