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仙女齐贺寿

亭幽又在悯农阁待了良久,见天色晚下,才带了抱琴和弄筝回去。晚上抱琴侍夜,为亭幽掖床帐的时候,轻轻问了句,“才人,你今天是不是知道皇上在悯农阁啊?”

亭幽觑着抱琴笑了笑,“怎么你会觉得我知道?”连她最亲近的侍女都不知道,她这个主子“眼瞎耳聋”怎么可能比自己的耳目还知道得多。

抱琴愣了愣,她也觉得不可能,“那可真是太好了,才人总算……”

亭幽睁眼躺在床上,笑了笑,其实要接近定熙帝也不算困难,不用特地打听,学会自己看自己想,很多蛛丝马迹都能透露出信息来。这一回总算没被他误会为处心积虑了。

夜里,亭幽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瑟瑟发抖,浑身上下白皙的肌肤都映上了一层粉色珠光,只是牙齿狠狠咬着下唇,脸红似火,眼角滴着泪,仿似极为痛苦,间或有□从紧闭的双唇泄出,如果不是只她一人在床上,真有些让人误会。

这样的情形亭幽并不陌生,从她第一次承宠起,每隔三五天心里总会烧起一把邪火,让人欲罢不能,羞忏愤愧,普通的女子哪会有如此惊人的欲望,即便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妇人也没这般渴望。亭幽思前想后,问题只怕就出在老太君让她长年累月浸泡的药水上。

姜到底是老的辣,如此一来就不怕亭幽对皇宠不上心了,毕竟后宫就那么个男人。亭幽年纪越长,性子反而越见恬淡,寄情山水,潇洒恣意,老太君怕这位曾孙女儿无心于后宫之宠,这药水的方子是她花费千金,费尽心机才找来的,本是有来历的妓坊用来对付花魁的,有了这方子不愁她不听话不拼命。

清晨,抱琴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间,听见亭幽说“撩帘子吧”这才敢上前打起帘子,扶了她起身。

抱琴摸着亭幽有些润的小衣,关心道:“才人昨夜又没睡好吧,这夜来发汗究竟是个什么病症啊,才人又耽搁着不许传太医。”这话不无抱怨。

“小毛病而已,无什么大碍,不然老祖宗肯定比你还着急,老祖宗当初都不说话,你这丫头瞎操心什么,你主子我又不是什么美人灯笼,风一吹就灭了。”亭幽说得不甚在意,“打水伺候我沐浴吧。”

此后,直到八月初敬太后万寿节上,亭幽才再次见到定熙帝。

这日,西苑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各处牌楼扎彩带,挂锦缎,鲜花蔟锦,彩灯拥月,一派盛世繁华。相比而言,前几日郭太妃

的生辰就黯淡得仿佛天边即将沉下去的小星,无怪乎这宫里的女人宁愿手染鲜血,堕入地狱,也要往那位置上去争。

夜宴设在临水的花溆阁,阁前有伸出水面的木台,夜里坐在此处看湖中船上放是烟花,格外是种景致。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敬太后这日出奇的精神。

先是定熙帝领了群臣为敬太后祝寿,其后于贤妃率领阖宫妃嫔祝寿,之后太监、女官也按份前来祝寿,一番仪式下来,就是亭幽都有些撑不住,敬太后却还能面带微笑,也算是“久经沙场”了。

到晚宴开了,定熙帝率先敬了敬太后一杯酒,“儿臣写了幅字送给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九福赶紧领了小太监,将一幅两米来长的卷轴展开,上面书着四个大字,“永享太平”,钤了定熙帝的章。

亭幽定睛看去,那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俨然有种这四个字写下去,天下江山就真的太平无事之憾然魄力。这四字或失了王右军之旷达闲逸,或失了赵文敏之瘦劲妍媚,但若论雄浑开阔,气壮山河,当无人可出其左右。

观字如人。

这四个字送给敬太后着实有嚼头。唯有太平才能永享;惟愿永享,需得太平。太平者,家平、国平、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