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7页)

“我也感到遗憾。”丘吉尔说。他一下子生气起来,当然不是对高德里曼。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壁钟前面,着迷似的瞪着上面的刻字。随后,他仿佛忘记了高德里曼也在屋里,一个人在桌旁踱来踱去,自言自语。

他的自言自语结束得如同开始一样突然。他坐了下来,递给高德里曼一页文件,说:“这是上星期德军的部署情况。”

高德里曼读着:

俄国战线:

122个步兵师

25个装甲师

17个混成师

意大利和巴尔干:

37个步兵师

9个装甲师

4个混成师

西部战线:

64个步兵师

12个装甲师

12个混成师

德国境内:

3个步兵师

1个装甲师

4个混成师

丘吉尔说:“在西部的十二个装甲师中,实际上只有一个部署在诺曼底海岸。两个党卫军的加强师——‘帝国’和‘阿道夫·希特勒’,分别驻在土鲁斯和布鲁塞尔,而且没有调动的迹象。这一切告诉了你什么呢,教授?”

“我们的骗局看来是成功的。”高德里曼回答说。

“完全正确!”丘吉尔大声说道,“他们被我们搅糊涂了,举棋不定。他们对我们动向的猜测全都大错特错。可是——”他停了一下,故作悬疑,“可是,尽管如此,艾克的参谋长史密斯将军告诉我……”他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文件,读出声来,“我们能成功攻占滩头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

他放下雪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时间将定在六月五日,也可能是六日或七日,依海潮的情况而定。在英国西部已经开始集结军队,运输大队此刻正沿着英格兰的乡间道路前进。全部英语系的国家,投入了全部军事和工业力量,准备了四年的时间,才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希望。要是给那间谍跑掉,那我们就连这百分之五十都要泡汤了。”

他凝视了高德里曼一会儿,然后用纤弱白皙的手再次拿起了笔。“我要的不是‘可能’,教授,我要的是‘针’的尸体。”

他低下头又批阅起他的文件。过了一会儿,高德里曼站起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27

香烟燃烧时的温度能达到摄氏八百度,但由于烟头周围通常都包着一层烟灰,所以想用它来烫伤人,非得把香烟头压在对方皮肤上整整一秒钟不可。即使往眼睛上烫也没用,因为眨眼是人体最快的反射动作。只有外行才会拿烟来扔人。行家是不会在乎一支迎面而来的香烟的。

费伯不去管大卫抛向他的香烟。他是对的,因为那支烟擦过他的前额之后,便落到吉普车的底板上去了。费伯随即伸手去抓大卫的枪,这一招却错了。他应该抽出匕首刺向大卫才对。尽管大卫真的有可能会向他开枪,但因为大卫从来没拿枪对准一个人(更不用说持枪杀人了),所以在开枪以前,几乎肯定会迟疑一下,而费伯就可趁机杀死他。

费伯这一错招的代价就高了。

大卫的双手握着枪的中段,左手握枪管,右手在枪栓附近,他已经从架上取下了六英寸的距离,费伯才用一只手握住枪口。大卫把枪拉回自己,可是费伯一时抓得紧紧的,使枪口朝向了挡风玻璃。

费伯虽然强壮,但大卫更是力大非凡——他用双肩、双臂和双腕来移动身体和摇动轮椅,已经有整整四个年头,肌肉之发达非同一般。何况,大卫是用两只手在胸前握枪,而费伯只用一只手,身体的角度还很别扭。大卫又拉了一下枪,这次决心更大,枪口从费伯的手中滑脱了。

就在这一瞬间,大卫把枪对准他的肚子,手指弯向了扳机,费伯感到死亡已经临近。

他猛地向上一跳,离开了座位。他的头撞到了吉普车的帆布顶篷,就在这一刹那间,枪“砰”的一声响了,震耳欲聋。客座旁的玻璃窗被打得粉碎,雨水从窗框中吹了进来。费伯扭动身体,往后倒下,却没有摔倒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歪在大卫的身上。他用双手掐住大卫的喉咙,用两个拇指加力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