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上争锋(第4/22页)

  当时药不是还在晕船,在狭窄的舱室里实在喘不过来气,就跑来甲板透气。正看到戴海燕跌倒,赶紧伸手拽了一把,这才避免了我军先折一员大将的悲剧。然后俩人拿着牵星板,研究了大半夜,一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各自回去休息。

  药不是对戴海燕挺欣赏,跟我说这是个讲道理的姑娘。言外之意,他之前碰到的,都是不讲道理的。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打趣说:“你看上人家了?”药不是沉思片刻,一歪头:“确实很合适。”然后,就没下文了。

  打捞08号在东海顺顺当当走了一天半,即将抵达预定海域时,戴海燕和林教授召集了所有人,开了一个会,拟定搜寻方案。

  林教授主持会议,一开始他就猛打预防针:“锁定沉船位置,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海底坡度、洋流、气候、地质变动,都有可能让沉船位置发生变化。有的时候,沉船移动十几海里都有可能。那个牵星术坐标,只是标明福公号在当时的沉没位置,从明代到现在有几百年了,这条船目前跑去什么地方,可就不好说了,戴小姐划定的那个七万平方米的海域,只能说存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面面相觑,才知道把整件事想简单了。我原本以为跟陆地上似的,拿着宝藏图总能找到。林教授正色道:“甚至在一些极端情况下,整条船的保存条件不好,木制零件被海水腐蚀、糟朽,然后漂散,最终整条船彻底消失。你们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那您估计这次的成功几率高吗?”我问了一个有点傻的问题。

  林教授看了我一眼:“这一带的海底水文资料,我国非常缺乏,只知道属于大陆架的延伸部分,水深不超过100米,海底相对比较平缓,找到沉船概率不低。不过附近是冲绳海槽,如果沉船移动去了那边,甚至跌入槽底,那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看了一眼我们,注意到我们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诸位都是五脉的人才,不过水下考古你们可不熟。我捞起过十几条船,可一大半是江河和浅海码头沉船,真正捞起来的远洋沉船凤毛麟角。我必须讲清楚,这是一个非常容易有挫折感的行业,成功率非常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失望和失落中度过。你们如果抱的期待太大,恐怕结局会不尽如人意。”

  沈云琛看看我们这些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林教授,您说得对。咱们把事儿做到最好,至于成不成的,就交给老天爷吧。”她到底老辣,两句话就把沉闷的场面给接住了:“您说说接下来具体要做什么吧。”

  林教授道:“这条船上带了一台海底旁侧拖曳声呐,可以扫描海底的地形特征。我们先从小戴划定的那一片海域开始,把它划分为网格,标上号码,然后逐格扫描。这台机器侧扫覆盖宽度两百米,能识别一米五幅度的变化,所以如果地形特征有突然的起伏,那便可能是残骸——当然,也可能是丘陵或沟槽。”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嘛。”我评价道。

  “技术上没那么复杂,只是单调枯燥罢了。”林教授看了我一眼,“扫描的时候,这条船必须以三节的速度,沿网格直线前进。声呐仪每工作五小时,就要关机充电三小时。你算算看,若扫完这七万平方公里,需要多少时间。”

  我心算了一下,心里一阵咋舌。这次出海,五脉不可能无限资助,预算有限。目前的投资,刚刚够维持把这七万平方米扫一遍的时间。换句话说,中间不能有变故,机器不能坏,风暴不能来,稍微有点耽搁,就扫不全整个海域。